元宵夜的浪漫之後,愈靜便決定暫時不理會傅葦,因為她把他視為弟弟一樣需要保護她的男孩子,就是不能把他當做一個男友來看待。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花與燈依舊。”

淡淡一抹月色,傾瀉在愈靜裝飾文藝的房間內,照得她越加的孤寂蒼白。

她無端端的想起了這首詞,原來朱淑真在千百年前就體會了她今日的心境,多麼玄渺而真實,彷彿她就是這個時空裡的朱淑真自己。

對於傅葦的示好,她無法回應,不覺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喜歡自己的男孩如此冷若冰霜,是害怕?還是膽怯?或者,他們之間是一個預見的悲劇吧,沒有哪個母親希望娶一個殘疾的兒媳,那樣對他們家來說就太過殘忍了。

她愛莊,偏偏莊與別的女人共度餘生,而她不愛的傅葦,又想來與她共赴愛河,為什麼她要的,她愛的,始終都無法實現,永遠都不能得到,而她不要的,又形影不離的追隨著她,攪得她心煩意亂。她出神的望著這碧海青天,怎麼也得不到答案。

但是,這些年來,從沒有一個人真正的走進過她的心扉,哪怕是莊也沒能免俗,她渴望她愛的人理解她的心,能如她愛他般愛她,兩人平平淡淡的度過這柴米油鹽的平凡生活,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可是從來都沒有這樣一個人——除了表哥遠帆。

遠帆如今也自顧不暇,況且他也三災八難的,也就不能過分的打擾他,他也有自己的生活要過。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她就像那嫦娥一樣,夜夜寂寞地待在冷寂的月宮裡,悔恨的度過漫長而寥落的歲月。

……

元宵過後,新的一年才算真正開始了。可對愈靜而言,新年又有什麼意義呢,無非就是生理上的年紀又增長了一歲,心理上的年紀衰老一歲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愈靜,我來給你送早餐了。”

是遠帆溫暖而沉靜的聲音,這個她永遠不會厭煩的聲音,給她足夠安全感的聲音,哦!真好。

“你每天那麼忙,還要天天給我做飯,我怎麼好意思呢。”

“哎,你手不方便,又一個人,我不來誰來呢?”

“我自己能行。”

“你呀,就是太要強,什麼都不願麻煩別人,就算是斷了一隻手都要自力更生。”

“那也沒辦法,總不能事事求別人幫忙,又不是癱瘓在床什麼也不能動。”

“砰砰砰”!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徹寂靜的大廳,他們互視一眼,遠帆去開門。

不想,門外站著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此刻已經被雨水淋得渾身溼透,一雙可憐兮兮的眸子無辜又拘謹。

“請問,這是林愈靜阿姨的家嗎?我是莊醫生的兒子。”

兩人連忙招呼孩子進來,又是換溼衣服,又是吹乾頭髮,一通忙亂之後,才能靜下心來聽他訴說到底發生了何事。

“爸爸和媽媽整天吵架,那天晚上吵得最兇,爸爸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如今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媽媽氣的亂摔東西,大吼大叫,有時還會自己咬自己,太可怕了!”

愈靜馬上打電話給莊,問他到底在哪裡,可是就是聯絡不到他,好像他憑空消失了一般。

而伊莎貝拉又神志不清,可憐的孩子一下子失去了最親的兩個人,小小年紀的他今後又該怎麼辦?

愈靜安撫了孩子一通,遠帆又做了許多好吃的,這才令他有了些暖意。

“這幾天你就暫時住在阿姨家裡,讓阿姨照顧你。”

“不,阿姨,你只有一隻手,應該是我照顧你才對,我已經長大了。”

聽了希望的話,愈靜淚眼朦朧,不成想小小年紀的他可以如此懂事,“我們互相照顧。”

“嗯。”

他們又把伊莎貝拉送去精神療養院治療,她的情況十分不樂觀,恐怕要在裡面度過餘生,好在希望爭氣,成績數一數二,下課後還要照顧愈靜,像個小大人似的堅強、勇敢、乖巧。

自此,愈靜同希望情同母子,彼此依靠,彼此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