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我們都會好好的

第二天上午，二牛父母和丁巧雲一起來到程最家。

他們已從陳二牛那裡得知兩個孩子要離開陳家村去雲城讀書生活的事。

程最知道大家的來意，開誠佈公地講了一下今後的打算與想法。

三位家長雖有不捨和擔憂，但還是持支援的態度。

說話間，丁巧雲的眼圈都紅了，嘆道：“不管是盛意還是皮皮，能走還是走出去吧。”

外面的城市發展日新月異，留在這樣一個偏遠村莊是沒有前途的。

二牛爸爸問：“你倆準備什麼時候搬家？”

程最回答道：“明天早上雪兒姐會開車來接盛意，把她的東西先搬過去。”

二牛媽媽：“那皮皮你呢？”

“我不著急。”程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還是需要麻煩叔叔到時候送我一趟。”

二牛爸爸一口答應：“這沒問題！到時候你把要搬走的東西都裝上車，連你人一起拉走。”

下午時分，盛意站在床邊收拾自己的衣物，將一些目前穿不上用不著的全部打包，等著明天搬上雪兒姐的車子。

程最坐在一旁，聽了一會兒她收拾東西的動靜，忽而道：“等搬去雲城，去街上給你買幾身新衣服。”

“別浪費錢了。”盛意低頭將棉服疊好，告訴他：“我們新生入學手冊上都寫了，我們高中三年都要穿校服，就和你們特教學校一樣，夏天有夏天的校服，冬天有冬天的校服，春秋有春秋的校服。”

程最暗暗皺了皺眉，嘟囔起來：“那給你買幾雙新鞋。”

“這也不用。”盛意還是拒絕，“你忘啦？程奶奶在今年開春的時候給我買了一雙新的運動鞋，我還沒有穿呢！”

程最有點不開心了，低垂下臉頰，默默蜷緊了手指。

盛意聽不到他接話，抬頭看過去，一眼發現他這是鬧小情緒了。

“哎呦！這是怎麼了？”她趕緊繞過床尾坐到他的身邊。

程最不說話。

盛意只得雙手捧上他的臉頰，強迫他抬起頭來。

程最想要掙開，卻未能如願。

盛意看著他那一雙泛紅溼潤無法聚焦的眼睛，心中頓時充滿憐愛，順毛道：“不讓你給我買新衣服和新鞋子，所以生氣了？”

程最搖搖頭。

“那是因為什麼？”盛意很不解。

程最默了默，認真地說：“給你買東西才不是浪費錢，我就是覺得委屈你了。”

“可是我真的一點都不委屈呀！”盛意放下捧著他臉頰的雙手，掰著手指頭說起來：“我即將擁有自己獨立的房間，還可以去最好的高中繼續讀書上學，我感覺自己都快被幸福淹沒了。”

能跟在他的身邊，她怎麼樣都不算委屈的。

程最維持著偏頭看她的方向沒有動。

“好啦，你快別不高興了，不然我就要撓你癢癢啦！”盛意連哄帶威脅。

程最的嘴角輕輕彎了彎。

“這才對嘛！”盛意眼珠子一轉，抬手在嘴邊哈氣，朝著他胳肢窩撓去。

程最猝不及防，站起身想逃，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朝後仰倒在床上。

盛意撓完他左邊胳肢窩，再去撓他右邊胳肢窩，看到他笑露出小虎牙才得意洋洋地放過他。

七月二十號上午，一輛貼有琴行標誌的貨車開進陳家村。

程最和盛意早已在門口等候，給下車的搬琴師傅指引去到堂屋的右邊房間。

為了不讓兩個孩子頂著烈日多跑一趟，陳雪兒負責在新租的房子裡等待師傅將琴轉送過來。

翌日清晨，二牛爸爸的麵包車由遠及近。

陳二牛開啟車門，從副駕駛座跳下來。

所有要帶走的物品已打包完畢，只需要搬上車即可。

程最站在堂屋的客廳裡發了一會兒呆，在原地轉身，數著步子走去奶奶生前住得房間。

從出院回來以後，盛意就有意不讓他進到這裡。

他知道她是怕他傷心難過。

房間裡現在什麼都沒有了，程最沿著牆邊走了一圈，最後在一扇窗戶前停住。

他抬手在窗臺上一寸一寸地摸索，終在牆角處觸控到了兩個火柴小人。

這是他小時候調皮，用奶奶納鞋底的錐子在這裡刻畫上的。

“奶奶，你快來看，這個是你，這個是我，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程最似乎還能回想起當時的一切，奶奶就坐在他現在身後的床邊，戴著老花眼鏡，手裡正在縫製一雙冬天穿的棉拖鞋。

“好，讓奶奶看看，哦？皮皮畫得真不錯，但是錐子很危險，你看不見，以後可不準再拿了。”

程最的右手食指指腹摩挲過那兩個火柴小人，嘴角輕彎，淺淺笑了笑。

盛意跑進屋裡，本想喊他，扭頭一看，連忙走了過去。

她來到他的身邊，跟著回頭望一眼空蕩蕩的房間，壓下想哭的感覺，安慰道：“程最，程奶奶會保佑你平平安安，以後成為一名很棒的鋼琴調音師的。”

程最垂放下右手，微微偏頭道：“奶奶也會保佑你這個小丫頭平平安安、心想事成的。”

盛意用力眨掉眼底的淚意，笑道：“我們都要好好的。”

程最點頭，“我們都會好好的。”

陳二牛搬完了最後一包東西，站在院子裡叫喊：“你們倆好了嗎？”

“好了好了！我們馬上來！”盛意大聲回應他，然後拉起程最的衣袖，溫聲說道：“走吧，以後過年過節再回來看望程奶奶。”

程最笑著點頭，被她拉著走出房間。

電閘拉下，堂屋的窗戶全部關緊，房門從外面掛上一把大鎖鎖住。

微風習習，夏枝繁茂，他們經過綠蔭，去往院外。

大鐵門撞擊石頭牆壁，“砰”地一聲。

盛意鎖上插銷，將一串鑰匙放進自己的斜挎小包中。

程最在陳二牛的指引下，抬腿鑽進麵包車後排，在靠近車窗的位置坐好。

很快，盛意在他身邊落座。

二牛爸爸看一眼孩子們都已上車坐好，發動車子去往村頭。

等候多時的二牛媽媽伸手攔下面包車，手上提著一個布包上車來。

盛意看著她道：“阿姨，你不是說不來嗎？”

二牛媽媽扭頭說：“我想了一整夜，還是覺得要送送你們倆，不然我這心裡頭總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