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那裡有繩子嗎？

二牛父母這次提了一個包來，裡頭都是給陳二牛帶得換洗衣物，並且叮囑他，這陣子和盛意在醫院一起好好照顧程最。

三名家長去了一趟醫生辦公室，回來後，丁巧雲站在病房門口對盛意招了招手，讓她出去。

盛意放下水杯，迎著她的目光走了過去，在病房外，著急道：“是程最的病情加重了嗎？”

丁巧雲笑著搖搖頭，一旁的二牛媽媽拉住她的手，說：“盛意，去前面的窗戶那裡吧，我們有話要和你說。”

盛意點了點頭，跟著她們來到走廊的盡頭前。

那裡有一排供病人家屬休息的長椅，她坐中間，丁巧雲和二牛媽媽各坐兩邊。

“是有什麼事不方便給程最聽到嗎？”盛意不免有點擔心。

程最好不容易才被她哄好點，可別再讓他受刺激了。

丁巧雲拍拍她的手背，說：“這件事和皮皮沒關係，是和你有關係。”

盛意怔了一下。

二牛媽媽道：“盛意，昨天下午你的伯父伯母找去村長家，和村長攤牌不願意再供你讀高中了，說是家裡蓋樓房錢都花光了。”

“後來村裡的幾個老長輩，還有我也去了村長家裡。”丁巧雲接過話，順著往下說，“他們夫妻倆說，只有兩條路給你選，要麼不讀書了，要麼就是去讀中專，像他們大女兒一樣學個技術早點出來賺錢。”

“這村長和你丁嬸他們哪裡能同意啊，就和他們夫妻倆大吵了一架，後來村長提到了你爸媽的賠償金，他們說這些年撫養你早就花光了。”二牛媽媽也是昨晚從醫院回去後才聽丁巧雲說了此事。

盛意的反應倒是出奇的平靜。

不難猜測出這是程奶奶過世後，他們一家看她沒有了保護傘，才如此迫不及待地攤牌這一切。

丁巧雲看她不說話，連忙道：“盛意，要不等皮皮這兩天身體好一點了，你就回村一趟，和他們一家再商量商量。”

二牛媽媽點點頭，“是呀盛意，你的成績那麼好，一定要讀高中上大學的，不能像我們家二牛那樣沒出息。”

盛意深深呼吸了一下，稍稍坐直一點身體，說：“暫時先不回去了，他們現在住在陳憶香的妹妹家，我也堵不到他們人的。”

就像開春的時候他們把瓦房推翻蓋起樓房，她請假回家拿著鋤頭站在門外等了兩天兩夜都沒有等到他們出現。

裝失蹤、閉門不見是他們最擅長的方式，想必這一次也一樣。

“那不行呀！”二牛媽媽著急起來，“你們就快出成績了，到時候還得去學校報到拿錄取通知書。”

丁巧雲：“是啊是啊！”

盛意的小手拍拍她們的大手，認真地跟她們道：“你們別急，離成績放榜還有三天，錄取結果要再等三天才公佈，我還有時間的，等程最病好了出院了再去說也來得及。”

“那行，你一定要把這事放在心上。”二牛媽媽反拍拍她的手背，和丁巧雲對視一眼，不方便再多說什麼了。

送走二牛父母和丁嬸，盛意重新回到病房。

在她不在的時間裡，護士已經過來給程最輸上今天的藥水了。

“你出去幹嘛了？”程最偏過頭來詢問。

坐在另一張病床邊上的陳二牛也抬起頭來朝她看。

“沒幹嘛呀，就是讓我和二牛照顧好你，有事給他們打電話。”盛意說。

程最點了點頭。

她往病床邊站了站，像是之前那樣，伸出小手摸去他的天突穴。

程最渾身一顫，無神的眼睛望不准她的臉頰，磕磕絆絆地說：“不……不用，我自己……按吧。”

盛意反問：“你自己怎麼按？”

程最聽出她語氣中的不悅勁，在內心的掙扎下弱弱抬起沒有埋針的右手。

盛意半眯著眼睛嘖一聲，扭頭看向陳二牛：“你那裡有繩子嗎？”

“繩子？”陳二牛向來對盛意的話唯命是從，火速開啟放在床尾的包，在裡頭翻找起來。

程最一陣語塞，覺得身邊吹過來的風都是冰的。

不一會兒，陳二牛撐著包口，低頭問道：“運動褲上的腰繩行嗎？”

盛意“嗯”一聲，向他伸出手。

程最默默吞嚥了一下，心更慌了。

陳二牛極其瀟灑地將運動褲上的腰繩抽掉，然後呈上。

盛意拿著繩子仗著程最看不見，二話不說纏繞過他的右手腕將其固定在護欄邊上。

程最試著動了動，她綁得並不緊，但他也無法掙脫。

盛意小臉一抬，似故意那般道：“你自己再按個給我看看？”

程最：“……”

“還是我來按吧！”盛意心滿意足，伸出小手準確摸到他的天突穴，在穴位上按揉起來。

陳二牛看著他倆像看了一場戲一樣過癮，問：“這能管用嗎？”

“不知道，反正先給他按著吧，總比他一直咳嗽強。”盛意撇撇嘴，低頭問道：“程最你感覺怎麼樣？有用嗎？”

“有……有吧。”程最僵在那裡，幸好兩隻手都不能亂動，不然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了。

下午，趁著沒人用衛生間，盛意準備把昨天換下的衣服給洗了。

她端著盆，問病床上的程最：“你的衣服呢？我給你一起洗了。”

程最猛地搖頭，耳廓不由泛起了些許粉紅，結巴道：“不……不用，讓二牛……二牛洗吧。”

盛意皺了皺眉，目光投向對面，質疑道：“程最你的潔癖呢？二牛能給你洗乾淨嗎？”

這話陳二牛就不高興聽了，嚷嚷起來：“我怎麼就洗不乾淨了？我能洗乾淨！我現在就去洗給你看！”

說做就做！他挪開自己沉重的屁股站起身，雄赳赳氣昂昂地前往病房的衛生間。

盛意望著他的背影，還是持懷疑的態度：“他真的能洗乾淨嗎？”

“能的，能的。”程最破天荒給予好友最大的認可。

盛意說：“那我去衛生間看看！”

“別……”程最感覺自己的舌頭都打結了，著急之下，咳嗽整個大爆發。

盛意神色一凜，趕忙放下手中的盆跑去他的身邊，替他拍背緩咳，再按一按他兩鎖骨中間的天突穴。

程最不斷做著吞嚥的動作配合她，這才讓咳嗽稍稍平緩下來。

他的肺部咳得生疼，呼吸都帶著喘音。

盛意一臉緊張，關心道：“有沒有好點？”

程最搖頭，靠在枕頭上被她按著天突穴，眼角泛著紅暈，完全一副小可憐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