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葳蕤作為一個擁有表演型人格、且非常想走上演藝道路的女孩兒,她百分之萬分想得到這次上臺表演的機會。

因為她之前就讀的是公立學校,公立學校中,老師在學生生活的各個方面都有很高的權威性,能決定很多事情,所以她以為表演這件事是班主任決定的。

其實是張葳蕤不瞭解友誼學校的情況。友誼學校的老師雖然是權威性很高,但主要是在學習方面。關於日常生活、學生管理、社團活動等方面,友誼學校一向是主張學生自主管理的,班主任不會插手這些方面。

當然,如果齊老師開口的話,有可能給齊老師個面子將她插進去的,但齊老師為什麼要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想要上臺不會自已去合唱團爭取嗎?!

所以,當她找到班主任,表示自已在唱歌跳舞方面很擅長,想加入其中時,對齊老師無能為力的表示感到震驚。

當時齊老師搖搖頭,表示自已既不是學校領導也不是合唱團老師,更不是學生會主席,對此事無能為力。

她有些情緒低落,但還是不死心,傷心片刻又振作精神舔著臉去找了合唱團老師。

但合唱團老師依然鐵面無私地拒絕了她,“我只負責訓練,至於合唱團哪些人參加是團長決定的,找我沒用。而且,你要是想加入合唱團,以後可以報名。但如果你是想參加這次表演,那不行,團長同意我也會反對的。這次表演很重要,你沒有和大家合作過,沒有默契。”

她撒嬌、厚臉皮、流眼淚,什麼招都用了,合唱團老師和團長就是不同意。

最後,她聽說牧念念幾個不是佔的合唱團名額,是以樂隊名義參加的。她又去找了他們六人。

隊長穆稜更是無情,絲毫沒有憐香惜玉,“對不起,我們不差人。”

絲毫找不到機會,張葳蕤終究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兒,臉皮還沒有被磨厚,她受不了了,趴在桌上哭起來。

部分男生看著她哭得梨花帶雨的,覺得很同情,認為穆稜幾個應該給她一個機會。但是在這個班上,他們六人成績好,家世也好,也沒人敢招惹他們幾人,況且他們幾個平時也與人為善,同學們不會為了一個才認識的人去找他們麻煩。

當然,這只是一段小插曲,不重要。

樂隊單獨排練一段時間,曲子練熟之後就是和合唱團合體練習。因為初中時有過合作,且大家都很熟悉了,所以排練進度很快。

但光他們練熟也是不行的,還有重要角色沒有登場呢。

這天,終於到了合體排練的時間。因為友誼學校的裝置好,所以合體排練也是在友誼學校進行的。

兩邊的孩子一碰頭就能看出明顯的差別。一邊青春洋溢意氣飛揚,一邊唯唯諾諾謹小慎微。

所有人看向他們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們的瑟縮。

牧念念心裡柔軟一片,但她不是社牛,強行社交怕弄巧成拙,於是戳戳袁野,“牛人,你去破個冰吧”。

袁野沒有笑,他神情有些嚴肅,聽牧念念如此說他點點頭,“好”,然後上前幾步,拿起老師之前準備的小禮物大步向前走去。

他張開雙手,笑容溫暖,“前面是兄弟學校的朋友嗎?歡迎歡迎,我是友誼學校高一一班的袁野。”有了袁野帶頭,白允恩、韓執等一個個步出隊伍帶著笑容向著他們走去。

選來參加表演的特殊教育學校的孩子們都是或聾或啞或者兩者兼有的孩子,他們聽不到對面同齡人在說什麼,但因為從小的經歷,他們對人的情緒特別敏感,能感受到善意與惡意。

從他們走進這個學校,一切都是夢想中的樣子。寬闊柔軟的草坪,寬敞明亮的教室,整個校園草木蔥鬱,鳥語花香,風景如畫,相比之下,他們的學校顯得很是簡陋逼仄。

但環境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學校中的那種氣息,那種向上蓬勃的氣息,他們,好像缺乏了一點點。

忐忑地走進禮堂,一眼向那些天之驕子看去。果然,意氣飛揚的同齡人活成了童話中的樣子。他們期待與他們交朋友,又害怕與他們交朋友。期待、自卑和害怕同時湧上心頭,一時間心中思緒很是複雜。

見慣了憐惜和厭棄的目光,最後還是自卑和害怕佔了上風,他們反射性地想躲開,躲開那一抹刺眼的、能將他們內心陰暗角落照的很清晰的明亮。

可是,那些朝他們走來的同齡人,揚起的笑容那麼溫暖,心中的期待漸漸佔了上風,也許,他們是想和我們做朋友的。

他們總以為道路兩旁的燈光拼命延伸,卻始終暗淡無力的搭在邊界上。但他們都忘記了,就算在邊界,也是會有交集的,如果努力讓自已再亮一點,就能看見路另一邊的風景。

袁野走在第一個,一把擁抱住站在最前面的一個男生,他緊緊抱了抱他,然後拍拍他的背,“歡迎你。”感受到真誠,男生彎著嘴角露出兩個小酒窩,用有些含混不清的聲音說道,“你好,我叫李澤宇。”

袁野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袁野。”

兩邊的人逐漸混合在一起,努力地交流著。有的認真聽著,有的一臉茫然,有的手舞足蹈地比著,有的手拉著手相對而笑……

兩邊的老師也站在一起,“辛苦了”,“謝謝你們。”

今天的主要任務是聾啞孩子們教友誼學校的孩子手語,他們會把手語帶上舞臺。

十幾歲的孩子正是記性最好的時候,練習了三四遍便記了個七七八八。

友誼學校合唱團的老師站在前邊看著,聾啞孩子們都咧著嘴角,認真比劃著。他們真的很整齊,這種整齊是經過了反覆排練的,他們很重視這個比賽。

老師有些心疼這些孩子,想到校領導的一些安排,拉著聾啞學校的老師說道,“這次表演過後,我們學校會給你們捐助一些資訊裝置。你放心,我們學校做慈善多年,都是落在實處,捐助的東西都是正規機構的正規產品。孩子們已經遺失了部分接觸世界的渠道,希望這些資訊裝置能幫助他們更好融入裝置。”

聾啞學校的老師含淚點頭。

之後他們又排練了好幾次,樂隊也好、合唱團也好,都和聾啞孩子們配合得很好了。

最後一天的彩排,牧俊彥來了。他戴著帽子和口罩,身後跟著自已的樂隊。

他的到來引起了轟動,差點把禮堂的頂棚掀翻。

“牧俊彥,居然是牧俊彥。”不僅友誼學校的老師同學認識他,連特殊學校的孩子們好多也認識他。他們都尖叫著捂嘴跳著,但誰都沒有圍上去,都站在原地激動地看著他。

“牧牧~~~~~”白允恩的喊聲抑揚頓挫,牧念念本來在看好大爹,聽到她的聲音轉頭看著她,她真的怕她激動地暈倒了。

轉向另一邊看向林遙遙,冷清的美女此時也是激動地原地蹦跳著,一臉痴笑、眼睛裡閃著光,喃喃地說,“原來真的有人站著就能發光。”

這裡面情緒穩定的就只有牧念念、韓執和穆稜三人了。本來牧念念想和好大爹打個招呼,現在不敢了,雖然這裡很多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但是現在這種狀況還是低調一點吧。面對好大爹看過來的眼神,她只能很無奈的聳聳肩。ƪ(˘⌣˘)ʃ

牧俊彥站在大家面前,取下口罩,微微一笑,來了個美貌群攻,“大家好,我是牧俊彥。”又是一陣山呼海嘯的歡呼聲和抽氣聲。

因為出現在同一框中,白允恩特別激動,拉著牧念念說,“念念,你們真的長得好像。”

能不像嗎?親生的!牧念念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白允恩的聲音有點大,牧念念有些無力,這下瞞不住了。其他不知道這件事的,也交頭接耳的相互交流著,面對大家問詢的目光,牧念念舔了舔嘴唇,不自在地點點頭。

“什麼?”許多人異口同聲驚撥出聲,聲音提高八個度。

知道‘內情’的朋友幫忙解釋,“牧念念是牧俊彥堂兄的女兒,家裡出了事,他收養了她。”

牧念念抬眼,目光和其他人相對,若有若無尷尬,她動動身體,再次不自然地點點頭,“嗯。”

唉,這種尷尬快點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