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下我的結婚證上哪個時間換人。”沈惜梔過於平靜,沒有傅淮時想象中的怒不可遏。

她平靜地看他,平靜地為他整理被子,平靜地闡述她的想法。

傅淮時扯著唇笑了笑,“暫時應該還不行,還沒死。”

沈惜梔恍然大悟式的點頭,“看來某一天也會換。”

她站起身往外走,傅淮時身體被禁錮在病床上,只能隨著她的動作轉動腦袋,他忍著疼痛細聲問道:“去哪?”

“去看看下一任丈夫長什麼樣。”

沈惜梔沒好氣地嗆聲回去,傅淮時扯唇笑了笑,他聲音微弱,太久未喝上一口水,嗓子啞的厲害,說出話摻著顆粒感,他瞧過去,沈惜梔穿著簡單,步伐很快地離開病房,走廊裡響起一陣喧囂聲,傅淮時輕嘆一口氣,身體的疼痛讓他沒精力去思考太多。

隔了幾分鐘,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和護士闖入他的視線,他的視線越過層層疊疊的人,落在最後那位身上,只見沈惜梔抱臂站在牆角處,她的目光落在醫生檢查的動作上。

病歷單又增了幾張A4紙掛在床頭上方,沈惜梔伸手拿下來,放在手邊,慢吞吞地翻看著。

傅淮時不想讓關係冷下來,他隨口找話問道:“傷的厲害嗎?”

他只知道刀傷在了腹側,具體的情況還未聽醫生過來詳細說,沈惜梔翻看完畢後,視線從他的眼睛一路停留在腹側,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沒有太大的事。”

“不過……”

“不過什麼?”傅淮時的心臟因她的話緩緩提了起來。

“一刀捅在了一側腎上,醫生說,以後可能不太行了。”

沈惜梔笑了下,拉過椅子坐下,“傅少爺以後只能丟掉自尊心了。”

傅淮時:“……”救命。

“真的嗎?”

沈惜梔認真地點頭,她拿過病歷單放在他面前,又拿過Ct片舉給他看,“看到了嗎?”

傅淮時朝著另一邊轉過頭去,他臉頰埋在藍色的枕頭中,“會嫌棄我嗎?”

“我應該需要仔細考慮考慮了。”

“好的。”傅淮時心如死灰。

沈惜梔收起病歷單,重新站起身,她目光很淡地看著他,辯不出喜怒,“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我明天有工作,要回去了。”

“讓寧江進來。”

被迫喊進來的寧江,視線在二人臉上劃過,看著冷臉生氣的沈惜梔,又看向心如死灰的傅淮時。

半小時前他進來送東西的時候,還沒到這個地步,現在是怎麼了?

“少爺。”

“同機場那邊申請航線,送太太回去。”

“好的。”寧江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沈惜梔居高臨下地看著傅淮時,“我先走了。”

“惜惜。”虛弱的嗓音從她身後響起,沈惜梔手指攥拳,隱忍著,手背的血管脹了出來。

“注意安全。”

傅淮時閉著眼睛,遮住了眼底的不捨,受傷時,心理狀態非常脆弱,傅淮時也不例外。

不想讓沈惜梔擔心,臨昏迷前特意叮囑寧江不要讓沈惜梔知道,可當他睜眼看到沈惜梔時,又迫切的希望她能夠多陪伴自已。

“好的。”沈惜梔非常官方的回答。

寧江安排好線路,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太太,已經申請好私人航線,三個小時後就可以出發了。”

“嗯。”

商韞處理完事情,也跟著走了進來,他頷首禮貌地打招呼,“弟妹。”

“商大哥。”

“沒什麼事我就先出去了。”

沈惜梔錯身從二人身旁走過去,傅淮時緊緊地盯著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房間門發出清脆的咔嗒聲,商韞的目光流轉回傅淮時臉上,“吵架了?”

傅淮時沒力氣開口說話,張了張嘴,沒發出其他聲音,商韞瞭然,“看來是生氣了。”

“弟妹,等一下。”商韞低沉的聲音喚住了沈惜梔,她離開的腳步停了下來,“我有話想和你說。”

沈惜梔低嘆一口氣,站定,等著他走過來,夜幕沉了下來,走廊的白熾燈亮起,過於幽靜的vip單層病房,輕微地走路聲都能夠被無限放大。

“淮時,不是故意隱瞞你的。”商韞緩緩說道,“他怕你擔心。”

一天前,剛處理完工作的傅淮時從商務大廈裡走出來,他步伐很快,急著要往機場趕。

“這麼著急,去哪?”商韞笑著調侃他,從前的傅淮時可沒有這種歸心似箭的情況。

“回家。”傅淮時安排好,收起手機,準備往機場方向去。

“代我向弟妹問好。”

黑色轎車消失在遠處的車流中,在昏黃的地平線處匯入車流,二十分鐘後,商韞接到寧江的緊急電話,黑色轎車行駛到郊外,準備轉上機場高速路時,一輛橫衝直撞的麵包車疾馳而來。

“少爺,圍住了。”寧江透過後視鏡分析著面前的情況。

“保鏢被隔在了後面。”

麵包車跟在車輛後面時,兩側迅速出現兩輛車夾住黑色轎車,急剎車的聲音響起,輪胎擦過地面,留下漆黑的印記。

“少爺!”寧江驚恐地聲音響起,他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不遠處跑去,踉蹌地跑到他身邊,手指抖著給商韞撥電話。

早在麵包車跟上的時候,商韞已經接到了訊息,帶著人往郊外趕去,傅淮時手指捂著被刀刺的傷口,猩紅的血液順著手指縫隙落下來,混在黑漆漆的柏油馬路上。

“得逞了?”傅崢明眼底的笑意擴大,他唇角愉悅地勾起,“真好啊。”

手下也高興,他們總算完成了一項安排,“是的,二爺,派過去的僱傭兵用刀紮在了腹部。”

傅崢明聽後有些遺憾,“可惜了,不是在這。”他的手指在胸口指了指,“怎麼紮在了腹部?”

“三少爺的保鏢將其他人都制服了,只有一位僱傭兵假裝受傷倒地,趁機摸出一把刀刺了過去,角度偏移,紮在了他的腹側。”

“可惜了。”

傅崢明的笑意收了起來,他站起身往外走,“回去收拾收拾,侄兒生病,我這個做二叔的,總得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