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來,蘇可沒收到苗展途關於調研報告的任何評價,唯一的反饋還是透過程永利間接傳達的,而這種間接反饋不知道是真正的褒獎還是客套。

蘇可並不在乎,只要她想知道,就會有辦法知道。

程永利一回到他與蘇可在萬江的新家,便打電話向苗展途報了個到。

很自然地,苗展途邀請兩人去家裡吃晚餐。

蘇可讓程永利換了一身像樣的衣服,這一去肯定是要談正事的,不能太邋遢。

兩人來到苗展途家時,已將近六點。

來吃飯的還有兩個客人,一個叫汪偉慶,是苗展途的老鄉,也算是下屬,建築裝飾公司的負責人,另一個叫金哲,是苗展途的直接下屬,資產管理處固資科的科長。

吃飯時,話題多半是關於苗展圖單位或下屬單位的事情,蘇可打算吃完飯坐一會就回家。

沒想到,飯後,苗展途叫程永利跟他們出去談事情,還特意對蘇可說:“小可這兩天辛苦了,又是調研又是搬家,就在家陪舅媽看電視。”

四個男人走後,蘇可問楊綺雯:“舅舅為什麼不帶我出去呢?”

“他們男人談事不喜歡女人摻和,特別是這種青一色的男人組合。”楊綺雯邊洗碗邊回答。

“哦,好像是這麼回事,我去的話還真有些彆扭。”蘇可嘴裡附和著,幫忙擦著飯桌,

與楊綺雯一起做完衛生,蘇可便起身告辭。

這是一家中式茶餐廳,苗展途挑了一個安靜的包間,四個男人魚貫而入。

房間靠門的一邊放著一組四人沙發,另一邊放著一張麻將桌。

服務員端上一壺毛尖,四人在麻將桌前坐下,大有一番煮酒論英雄的架勢。

苗展途拿出蘇可的調研報告遞給程永利說:“這女人啊,不能太能幹,太能幹了家裡一定會亂,再說了,一個女人太能幹,還要男人做什麼?”

程永利不知苗展途說這話的意圖,暫時沒有搭腔,他翻看著報告,面露欽佩:“這真的是小可做的?這些資料她是怎麼搞到的?這些資料是確切的嗎?”

“你們覺得呢?”苗展途問汪金二人。

“我查過,大部分資料可信。”金哲說。

“這是一份極有參考價值的報告,一部由四個人共同製作價值兩萬的商業策劃書也不過如此。”汪偉慶說。

“小可連查資料、跑腿加寫報告加列印,只用了三天。”苗展途說。

“這不會是她僱傭高手做的吧!”程永利不可置信地說。

“哈哈哈,你這是在誇你老婆還是在懷疑你老婆。”汪偉慶打趣道。

“我的中心思想是男女有別,在婚姻裡,男人和女人分工要合理,才能長久穩定。女人家家的把家庭管理好是重中之重,而經濟管理是第一要義。男人做什麼?上前線、打獵、開源。女人不要搶男人的事,男人也不要搶女人的事。你懂我意思?”苗展途望著程永利問。

程永利是個聰明人,這意思太簡單不過了,就是要向蘇可完全開放經濟大權。

蘇可的調研報告過分用力,急於表現,恰恰說明她在程永利那裡得不到充分的安全感,而這種安全感對於一個婚姻中的女人來說百分之九十以上來自於經濟方面。

苗展途是什麼人,他的眼睛閱人無數,火眼金睛,什麼不能洞察透徹!

對於苗展途來說,如果以前對程永利的誇讚多少戴著客套的面具,今天這一課算是卸下面具的真誠一課,沒有這個作為基調,合作不可能成立。

基調定好後,四人開始進入正題:從四個行業中選擇最具可操作性的一個行業。

居然沒費什麼口舌就統一了答案:酒店餐飲。

為了周全起見,苗展途還是計劃與程永利花一週時間在蘇可選定的行業代表企業中進行實地考察。

“你讓蘇可在這一週對酒店餐飲行業同時進行更深入的調查。”苗展途向程永利吩咐道。

“嫂子的侄子不是學廚師嗎?到時候可以讓他來做掌勺的。”金哲突然想到這事,提了一嘴。

“他不行,廚藝不精,人也不怎麼靈光。”苗展途說。

“楊木易啊,他現在在哪裡做事?”汪偉慶問。

“在糧校做廚師。”苗展途說。

“那他可以做採購呀,連帶後廚管理,好歹懂行,用自己的人,放心,大廚可以另請,只要手藝好。永利管前端,木易管後廚,小可管錢,嫂子管賬,這不完美了嗎?”汪偉慶說。

“八字還沒一撇,行業沒完全定。人員分工到時候再說。總之,永利肯定是全面負責人,所以,永利啊,你要多操心。”苗展途說。

“不僅要多操心,還得替你舅舅做好關係維護。”汪偉慶補充道。

程永利面對比自己年長的三個男人,一個是位高權重的長輩,另兩個是軍師或參謀一樣的存在,他不得不謙虛地點頭稱是。

但凡是與他勢均力敵的合作者,程永利都習慣於作為掌控者,但面前的合作者,相比之下,實力太過強大,他不得不示弱,同時還要表現得不卑不亢。

他相信這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他會自主地掌控一切。

說起汪偉慶,他是苗展途的族中之人,比苗展途小十幾歲,算是個有主意的人,不然,苗展途也不會處處帶著他做參謀。

此人頭腦靈活,嘴甜人乖,任何人見了他都不會討厭,早年間一直追隨苗展途,憑著機靈勁,也算是小有成就。

當然,苗展途也沒少給他創造賺錢的機會。

這兩人要是在一塊,談個三天三夜都不會卡殼冷場。

像這樣的茶話局,三天兩頭就有一次,但也不光是他們兩人,還有各路朋友、合作者、供應商等。

多數時候,汪偉慶都是一個協調者、潤滑油的角色,很多時候,遇到苗展途不方便說出的話,便由他來替苗展途說出來,兩人配合得可謂是默契自然。

程永利怎麼不知道這其中的微妙之處呢?否則,他們會單獨溝通,而不需要外人參與。

時間如流水一晃就到了晚上十一點多,苗展途站起身對三個男人說:“走,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程永利問。

“去了就知道。”汪偉慶回答,顯然他是經常與苗展途去那地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