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七年金融風暴席捲了整個亞洲的金融市場,白家生意裡有一半是走進出口貿易。

再加上當時一次啟動了三個樓盤的建設,三叔四叔又買了香港恒生的鉅額股票。

股市暴跌,出口滯銷,資金無法回籠,樓盤建設到了一半就停工了。工人要結工資,銀行要催債,各個地方的漏洞都沒法填補,這對白家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我父親對於這些事情基本不懂,多年的積累也只是讓他知道現在公司很困難。二叔也只是整天借酒澆愁。三叔雖然懂一些東西,但是那個時候情況太複雜,做得多錯的多,幾次出手想挽回局面反而是弄巧成拙,越陷越深。”

“白家生育困難的事情就不跟你們多說了,我如今年近五十還沒有子嗣。以至於當時第二代就只有我自己,另一個就是四叔的不到一歲的女兒,我當時又在讀研究生。所有的壓力都在我四叔一個人身上,短短一週的時間他頭髮都白了一半。”

“他東拼西湊,最後連高利貸都借上了,終於是留下了其中一個樓盤,並且繼續開工,本以為留下了翻盤的希望。

誰成想我三叔到底是小本經營做起來的,小事精明,大事糊塗,為了省錢帶動著施工隊把樓盤建成了豆腐渣工程。”

“樓盤還沒完工就到處出事,甚至城建下人來檢查的時候被掉下來的一大塊牆皮埋了。

那時我四叔知道真的大勢已去了,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挽回頹勢。高利貸幾次三番上門要債,我四叔都躲著不敢見。最後,他們想到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我四叔約了高利貸的人見面,好說歹說求了人家寬限了兩天,那夥人覺得兩天也翻不起什麼浪,於是答應了。

誰知道當晚四叔就被人活活打死了,這事鬧的沸沸揚揚,全市都在討論商業大亨被高利貸打死的事,警察頂不住壓力,又趕上打黑,趁機把那一夥放高利貸的全抓了。”

白齊飛說到這,一隻手攥的死死的,另一隻手顫巍巍的取下眼鏡,用近乎嘶吼的聲音喊到:“這就是他們想出來的辦法,我四叔不是被高利貸打死的,是他們四個找了個混混把我四叔活活打死的!是他們打死的啊!

我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商量了什麼,我只知道我四叔的葬禮上,我四娘看我父親的眼神幾乎要活活吃了他。

後來國家出資挽救金融市場,我父親和兩個叔叔也無力再進入資本市場,只能用補貼的錢重新開發了一個樓盤,不死不旺的走到了現在。

從我四叔葬禮那天開始,我四娘母女倆人就失蹤了,我父親幾番尋找都沒有找到。

四娘是當時我四叔下海從商時在深浦認識的,我父親他們四個找到深浦也沒找到她們在哪。”

白齊飛說完,早已經是淚流滿面,他掏出手帕抹了抹臉,說:“如果有仇人,那不是當時被抓起來的高利貸,就剩我四娘母子了。”

精彩精彩,真是精彩,這個故事簡直比什麼爛熟電視劇要精彩一百倍,我都忍不住想要鼓掌了。

手裡的筷子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在了桌上。

我甚至都想開本小說,書名就叫《大時代之我是商業大亨》。

高材生棄學從商,從一文不值混到身家百萬,不忘初心帶著兄弟一起發財,兄弟四人攜手闖出金融帝國。

金融風暴無情席捲,百億之子一朝隕落,背後的一切到底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額,現在玩梗是不是不太好。

總而言之這個故事給我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特別是白院長他四叔自願獻身那段,其實我還是挺感動的。

我看向沈安,他又是咬著筷子,不知道在想什麼,倒是蔡苗苗一反常態,默默無聞的一直在吃,面前那盤蝦快讓她一個人吃完了,剝的盤子裡放了一堆蝦殼。

這小妮子,感情拿這麼好的故事下飯了。

我伸出胳膊捅了捅她,貼到她耳邊小聲說:“給我留點……”

她這才尷尬的衝我笑了笑,拿紙巾擦了擦手,把剩下的小半盤放到了我面前。

“真沒想到白家居然有這樣曲折的故事。”沈安這會也回過神來,“如果是當年放高利貸那夥人,他們不至於等到現在才動手,您四娘母子的話倒是有可能,算算年齡,她女兒今年也有二十三歲了吧。她姓什麼?”

“姓孟,叫孟敏。四叔的女兒叫白夢朵。”

“您父親中毒當天還有其他人在場嗎?”

“沒了,”白院長想了想,“應該是沒了,我當時不在。那天其實是我四叔的忌日,我本來應該陪著,但是我父親堅持不讓。飯店那邊也確定的保證當晚就只有他們三個人,據說喝了很多酒,剛開始還以為他們是酒精中毒。”

沈安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現在具體情況還不太好說,我沒有檢查到靈異事件的源頭,也就不好確定到底是不是人為的。”

“這個沒事,”白齊飛說,“反正也就這幾天,我父親他們送去中心醫院再做一次手術我就把他們接到新的療養院那邊。況且沈安你也有醫學功底,在這看著我更放心。酬勞方面你就不用擔心了,就算是收買你這個高材生的人心,我也不會少給的。”

沈安笑了笑,繼續吃飯。

我心裡卻炸開了鍋,什麼叫沈安看著更放心,合著就我自己的話他就不放心了唄?

不過一想到白齊飛他二叔那沙包一樣大的拳頭,我還真不好意思再臭犟了。

畢竟丟面子事小,毀容事大,他要再給我一個皮蛋,我還找不找物件了。

“行了,你們吃吧,今天夜裡可能要到一批建築材料,到時候往下卸貨吵到你們的話還請多擔待。我父親他們你們等下吃完飯記得給打一針,免得到時候吵到他們又犯病。”

白齊飛站起身,把杯子裡的水一口喝光,轉身就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白院長也是個人才啊,繼承家裡的地產業,自己又維持一家療養院,現在還要擴建一個養老院,看這規模,以後也不少掙錢。你說他又沒個孩子,掙那麼多錢給誰花啊?”我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小聲嘀咕。

沒人回話,沈安不咬筷子了,只是端著飯盒發呆,我一看就知道他又神遊了。

蔡苗苗也好像沒聽見我說話似的,逮著一盤菜猛吃,沒看出來這小妮子這麼能吃啊!

怎麼不長個子呢?

我順著她脖子往下一看,心臟的地方鼓鼓囊囊的,再一看我自己,頓時洩了氣。

原來人家都長到該長的地方了。

氣得我又吃了一碗米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