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許邵青一往情深的眼神,帶著這些年日積月累的思念,開口就是關懷備至。

聶敏靜溫婉地笑著回答,“挺好的,沒準馬上就能出院了。”

“是嗎,那真是不錯的訊息。”他的聲音很輕,好像是說給自已聽的。緊接著,許邵青放在膝蓋上的雙手忽然捏緊,好像做了十足的心理準備,才又緩緩開口。

許邵青的劍眉星目,帶著歲月留下的蒙塵,早已沒有了當初耀眼的光芒。他坐在一旁的沙發上,道著心中往事,字字句句,痛之入骨。

可聶敏靜又何嘗不是呢,因為自已無端無知又盲目的怨恨,親手將自已推入那段萬劫不復的婚姻,以至於現在,落得個家破人亡。

她坐在另一端的單人沙發上,聽著許邵青講述著當年的他的困境,真當是自作自受嗎?

有一天,許邵青的父親突然告訴他,母親被確診乳腺癌,希望他一起前往M國,邊讀書邊陪母親治療。

陪同母親治療這無可厚非,只是他覺得應該先和當時的女朋友聶敏靜溝通一下。但是幾通電話都無人回應,正當自已想出去找人的時候,他的母親回來了,拿著他們的護照,說簽證剛下來,兩個小時之後的飛機,現在必須立刻離開。

許邵青撥打著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號碼,心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經過十二個小時的飛行,許邵青陪同母親安全抵達。下飛機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撥打聶敏靜的電話,但結果,依然如此。

他先後聯絡過幾個同學,希望能幫他一起尋找,可是同學從國內傳來的訊息是,聶敏靜已經很久沒有去上課了,他們也聯絡不到她。

就這樣在忐忑不安、焦慮又煩躁的情緒下,許邵青在M國待得第三天,他的郵箱終於有動靜了,這是專屬於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郵箱,他本沮喪落寞的心,一下子活了過來。

懷揣著激動的心情,輕輕點開那份未讀郵件,裡面卻只有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分手吧。

許邵青不敢相信在這短短几天的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讓本該相愛的兩個人驟然間形同陌路。他立刻回了電話過去,還是無人接聽。這一刻,他總算知道了,並不是真的無人接聽,只是他被拉黑了,再也聽不到電話那頭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聲音了。

心有不甘,許邵青試圖勸服母親,讓他能夠有短暫的時間回國,只要他和聶敏靜解釋清楚,他就立刻回來。

母親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滿是心疼和惋惜,她顫顫巍巍的手,扶上兒子憔悴的臉龐,痛惜道:“傻兒子,小靜不會回頭了,你難道還不懂嗎?她從來都沒有好好愛過你啊,你為什麼要為了她,放棄自已的家庭自已的未來呢?”

“不,不是的,她不是這樣的人,我如果去解釋清楚,她一定……”許邵青搖著頭,眼眶泛紅,呼吸急促,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脆弱的一面。

“她一定什麼?她聶家投資失敗,幾乎破產,聶父為了挽回產業,將女兒賣了出去,她有反對嗎?她同意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清醒過來?”許母臉色猙獰,朝著兒子對聶敏靜破口大罵,罵她忘恩負義、紅顏禍水、無情無義,而後隨手甩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很模糊,也很暗,畫面中有兩個人,端著酒杯,彼此面向而立。一個衣食華麗的青年男子,還有一個,他一眼就能認得,就是這幾天他日思夜想的女朋友——聶敏靜。

“你好好看看清楚,這就是你惦記的好姑娘。”許母更加氣急,伸手撕碎了兒子捏在手中的照片,“你爸爸對聶家的事無能為力,她就立刻轉了方向,跟你親口提了分手,這麼世俗、拜金又出爾反爾的女孩,怎麼可能是你口中的好姑娘。”

可能是所謂的當局者迷,也可能是因為提供這些證據的,是他最信任的母親。許邵青僅憑一張模糊不清的照片和母親的片面之詞,真就相信了女朋友的不忠和勢利。

萬念俱灰的許邵青,在已經完成了國內到學業之後,在M國一邊陪著母親手術和治療,一邊在這裡找了一所學校,沒日沒夜的學習,試圖讓自已能忘掉那些不愉快的過往。

半年後,許邵青收到了國內大學同學的訊息,說聶敏靜要結婚了,物件是當時在圈內有名的花花公子。

那一天,許邵青泡在異國的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還是不捨的吧,還是不相信的吧,還是心存幻想的吧。

醒來後,他沒有告知母親,訂了最近的航班,悄然回國。

他孤身一人,揹著一個不大的揹包,來到聶敏靜的家。可映入他眼簾的,卻是聶敏靜對著宋家那個紈絝清淺莞爾的笑著,很安靜,很乖巧,全然沒有了當初和自已在一起時候的那種高調和張揚。

他們在一起的畫面——歲月靜好!

這本該溫馨美好的一幕,生生刺痛了許邵青的眼眸和內心。完全忘卻了在M國做過的心理建設,和當初打定主意要問個清清楚楚的勢在必行。

沒有現身到聶敏靜面前,垂著手,黯然離開。

入夜,涼,如水,人心薄涼,人性難測。

一年後,許母逐漸恢復身體,回了國。可許邵青,再也沒有回去過。

暗淡的日頭在濃重的雲層中間來來回回,聶敏靜端坐著,聽著許邵青內心的剖白,緊緊閉著雙目。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和自已所經歷的,有一些是對不上的呢?

只是有一點始終沒有改變,她確實嫁給了宋忠華,當時,確實是自願嫁的。

聶敏靜強忍著不仁的心,攥緊掌心,佯裝淡然得對著許邵青道:“抱歉,我也罪有應得、自作自受了,我……”

“我不怪你!”

許邵青堅定堅毅的回答,讓聶敏靜啞口無言。

“我們認識這麼久,在一起這麼久,我怎麼能懷疑你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