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知縣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怎麼可能?”

二樓的李老爺也驀然起身,神情駭然。

只見斷頭臺上,吳罪竟然掙脫了束縛,屹然站立。

他伸出一隻手,竟死死握住大刀的刀背,硬生生止住了下落的趨勢。

劊子手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很清楚自己的膂力,在常人中算得上佼佼者。

而眼前這個遍體鱗傷的死刑犯,竟能在一瞬間掙破繩索並起身,還單手攔下了他的刀。

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此時此刻,他只能想到一個答案。

吳罪是個修行者!

不論是煉體還是煉氣,修行者的身體素質和凡人不可同日而語,完全不是一個級別。

這小子竟然還是個罕見地修行者!

吳罪對劊子手微微一笑:

“你還有老婆,所以這下可不能落空,閃到腰就不好了。”

劊子手一愣,黝黑的雙頰一紅。

他真是太溫柔了,我哭死!

結果下一秒,吳罪就奪走了他的家傳寶刀,直奔監斬臺而去。

“狗官,我今天就要你的命!”

吳罪調動真氣,纏於雙足。

他踏著百姓的肩頭,嘩嘩踩倒了一大片,但也憑此快速到了監斬臺。

甚至藉著高度優勢,跨過了外圍防守的官差,直接來到臺上。

知縣此時還處於懵逼狀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應該是挺順利的一場監斬,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反轉。

不光人沒殺成,那名罪犯還拿著刀直奔自己而來!

危急關頭,知縣終於回過神來,驚駭地轉身,同時大聲呼救:

“快來人吶,救救本官!”

然而縣衙那一群尸位素餐的廢物們,怎麼有這個膽子。

在他們眼中,此刻的吳罪滿眼兇芒,好似殺神一般。

知縣跑到哪,他們便一鬨而散。

吳罪也輕輕鬆鬆地抓住了知縣的衣領,用力一拽。

知縣便像三歲小孩似的毫無反抗之力,被摔倒在地。

吳罪乾脆利落,直接一刀劃開知縣胸腔。

劊子手沒騙人,他的刀磨得當真鋒利!

知縣口吐鮮血,意識逐漸模糊,右手下意識地向四周抓取,抓住了吳罪的褲腳,但被一腳蹬開。

“豐谷縣知縣,貪贓枉法、尸位素餐,勾結李家魚肉百姓、搬弄是非……此僚已除。”

看著知縣瞳孔渙散,斃命當場,吳罪下了監斬臺,走向街角的酒樓。

官差們手持刀棒攔住了他,但戰戰兢兢地無一人敢上前來。

吳罪掃了一眼眾官差:

“今日我替天行道,只殺那些罪不可赦的貪官汙吏、地痞流氓,不想替這種人賣命的就散開,仍要當狗腿子的那就上前……領死!”

場間一股殺氣隨之迸發。

官差們面面相覷,最終全部散開,現出人群。

不等吳罪開口,百姓突然自發向兩側退讓,留出一條寬敞的道路,徑直通往酒樓的門口。

吳罪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身在酒樓的李老爺眼瞧著知縣身死,大感不妙,連忙招呼家丁跑下樓去,想趁著人多偷偷溜走。

結果剛出大門就傻眼了。

兩側百姓直勾勾地看著他,中間一條寬闊大道,正有位一身鮮血的年輕殺神步步而來。

李老爺冷汗直流,命令家丁們撥開人群。

然而百姓們此時構築的人牆卻如同銅牆鐵壁,圍個水洩不通。

這一刻的他們是清醒的,知道誰善誰惡,知道孰優孰劣。

知縣已除,就差這李老爺了。

只要他們不退,那李老爺就是必死,大快人心的結局!

家丁們絕望地回頭看向老爺,結果老爺比他們還絕望。

“快,快走後門!”

李老爺忽然想起還有後門可以走,結果只聽身後砰砰作響。

一轉身,酒樓的大門竟被一樓的客人們關上反鎖,怎麼頂也頂不開。

平日作威作福,欺壓百姓,此時惡報終還,無人相助。

李老爺只能躲在家丁身後,看向吳罪。

他突然兇厲喝道:

“我警告你,我乃豐谷縣舉人,舅父曾任舊京戶部郎中,德高望重,門人無數。

你要是殺了我,我舅父定會叫你生不如死!”

吳罪不禁嗤笑:

“我爹乃是豐谷縣殺豬的屠戶,我……也是殺豬的!”

話音未落,吳罪驟然加速,幾步邁出,頃刻殺至李家眾人面前。

家丁們臨死反撲,衝上前來。

吳罪快刀如影,捉摸不透,幾刀下去,便是血光四起。

直到血汙了他的眼,視線一片赤紅,漸有一股狂亂的情緒擾動著他。

竟令他痴迷其中。

吳罪恍然大悟,原來他天生就是這塊料子。

太刑了!

等到他重回理智,身邊已經沒有完整的李老爺了。

他略發疲憊地低聲呢喃:

“豐谷縣李初生,賄賂官吏,驕縱其子,豢養惡奴……已除。”

與此同時,他眼前跳出提示。

【二星惡人豐谷知縣已除,刑獄值+198】

【二星半惡人李初生已除,刑獄值+248】

【半星惡人李家家丁已除,刑獄值+28*9】

【當前刑獄值:752/999】

“吳罪,吳罪!”

周剛從人群中擠了出來,跑到吳罪跟前。

“你沒受傷吧?”

吳罪搖搖頭。

周剛從懷裡取出一個錢袋,交到吳罪手中:

“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還有剛才和朋友借的,共二十六兩銀子。

你趕緊跑吧,這事很快就會傳到州府,晚了,可就來不及了!”

群眾也在附和:

“是啊,小英雄,你殺了知縣和李老爺,官府是不會放過你的,趕緊逃吧!”

“對對,要是銀兩不夠,我這還有……誒?我錢袋子呢?媽的哪個狗日的趁亂偷老子錢!”

“靠,沒錢裝什麼?來,小英雄,我這有六兩銀子,你拿去,今兒個我不去怡紅居就是了。”

“不是,我錢真被偷啦!”

“你起開,我給小英雄送錢,小英雄,我這有一袋子錢,不知道多少,都給你了。”

“咦?這不是我錢袋子嗎?好哇,你偷我東西跑著裝好人來了,看打!”

旋即有二人在人群中扭打在一起。

另一人叫嚷:“什麼偷,這是我從地上撿的,撿的!”

片刻之後,那人搶回自己的錢袋子,面帶淤青地走到吳罪面前,亮出了錢袋子:

“九兩銀子,小英雄拿去!”

面對一個又一個遞向自己的錢袋子,吳罪心中盡是暖意。

他望向眾人,看到那些眼神中充滿敬佩、感激,還有無數妙齡少女投來的愛慕。

百姓們都做出了平日不敢做的舉動。

包括剛才丟錢那位大哥,一副瘦弱的文人樣,哪像是打架的主?

結果還真被他打贏了!

吳罪覺得自己的二十年沒白活。

單是這一次高光,也是值了。

但看到百姓的反應,吳罪有個念頭油然而生。

知縣總會有人來做,而沒了一個李家,還會有另外的家族趁勢崛起。

就像野草,割不盡。

而豐谷縣百姓們會再度壓抑地活下去。

更何況……

吳罪抬起頭:

“大齊幅員遼闊,為了防止流民、逃犯,各處關隘都需路引等明文方可通行。我若是逃,又能逃到哪裡去?可如果我不選擇逃……”

眾人愣了一下。

周剛再度站了出來:

“你要是不逃,我就寫一份血書,上報州府!州府不理,就上報京師!”

眾人聞聲沉默。

“算我一個吧!知縣和李老爺都死了,還怕什麼?”

被偷錢的文人也站了出來。

旋即又有人附和。

“也算老朽一個,我女兒就是被李家禍害死的,你也是替我報了仇,老朽願粉身碎骨,在血書上添上老朽的名字吧!”

“還有我,我男人為了奪回被李家侵佔的地,報了縣衙,卻被他們聯手,反判入獄,不久就死在了裡面……嗚嗚~”

“還有俺,俺血多,都用俺的寫也成!”

“還有我……”

“還有我……”

呼聲漸大。

一條又一條有關知縣和李家的罪狀從百姓的口中說出,群情激憤,聲勢浩大,直衝九霄。

吳罪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