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說的嚴重。

王二麻眼底卻閃過一抹輕鬆之色,“好在咱還可以在休整一段時間。”

“是啊!”

趙玉走到灘塗邊,拎起裝滿鴨蛋的籃子道:“選好根據地之前,咱還得幹票大的!”

王二麻小跑幾步追上來道:“那咱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天天摸魚撿鴨蛋吧?沒有糧食,光吃這些可不頂飽!”

“怎麼辦!?”

回到草棚子搭的營地,趙玉讓人把趙大剛和陳謹一起叫來。

四人湊在一張大桌子面前。

桌子中間是陷下去的,像一個相框,中間裝滿了泥土,被趙玉塑造成了附近的地貌。

有湖泊的地方還倒了水。

這..................

無論是趙大剛,還是王二麻,全都呆滯了一瞬。

“這是咱這附近的地貌?”

“是咧,是咧,這,看著沒,俺們村就在這。”

王二麻指著沙盤上一處山溝溝驚聲道。

“這叫沙盤地圖,我趁著這幾天晚上歇息的時候弄得,你們看看可有什麼偏差?”

趙玉看著眼前的軍事沙盤,眸中閃過一絲懷念。

這些都是她依照原主的記憶進行的還原,並不一定準確。

還真陳謹指出了幾處不妥,趙玉立馬進行了調整。

“咱們是反賊,是匪軍,要造反,咱要想生存,就不能離開災民,往北是大都和河南江北行省,,朝廷全都派了重兵把守,並不適合咱們。”

趙玉頓了頓,抬頭看著王趙陳三人,認真道。

“如果咱們一直停在離江北這麼近的地方,除非咱們一輩子都鑽在臥虎山腳下摸魚,否則,朝廷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剿匪。”

她垂首指著沙盤上的一片湖泊,眸中精光大盛:“這裡!”

“雷池!”

無論是王二麻還是趙大剛,皆是一臉茫然的抓著後腦勺。

雖然地圖上標註了文字,可倆人湊一起認不出半個字。

古代人口管理極其嚴格,諸如王二麻趙大剛等人,若不是這次黃河改道造了水災,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村子。

本州郡府都認不明白,更別說其他州府了。

陳謹雖然識字,但沒出過州府,自然也不清楚。

元朝一共十二個行省,北方的中書省,遼陽,甘肅哈密衛,宣政院,嶺北,都派了重兵把守。

而剩下的八個中原行省,山西因誓死抵抗蒙古,直接被併入陝西行省。

而陝西和江北,都離中都太近了。

趙玉耐心解釋道:“這裡地處湖廣,四川,雲南三省交界處,和江浙隔著江北,江西諸多山脈,而且,這裡和受災最嚴重三個地方否不遠,這裡必然存在著大量災民,而這些人以後都將是咱的兵員。”

“咱必須快速的壯大起來,否則光憑咱們這些人,遲早被朝廷剿滅。”

這次,三個人都聽懂了。

趙玉的意思很簡單。

要想生存,就要發展,要想發展,就離不開那些災民。

只有他們壯大了,才能對抗朝廷。

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

陳謹看向趙玉的目光,更是染上了激動。

他讀了十年書,豈能甘心一輩子當土匪。

本打算等過幾日,趙玉和王二麻等人放鬆了警惕,就找機會歸順朝廷。

但經過趙玉剛才一番言辭,他似乎看到了另一條路。

趙玉說的這些,根本那就不像是土匪的路子,反而更像是......造反!

沒錯!就是造反!

就算是最後失敗了,也是能上史書的存在。

這一刻, 他的內心無比的激動。

反正就算他歸順成功,仕途之路也斷絕了。

只能當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他有才華,有能力,憑什麼回去當個農夫!

不如跟著趙玉造反。

只透過趙玉剛才那段話,就能看出此人絕非等閒。

陳謹自覺看透了一切,激動的臉都紅了,等待著趙玉的下一步交代。

“下一步,要把所有老弱婦孺全都安頓好,營地的食物也優先供給他們,讓他們吃飽,把還有勞動能力的區分出來,摸魚撿蛋的活兒,就交給他們。”

“大當家!”

三人皆是一驚。

王二麻子最先沉不住氣道:“咱們吃的可不多了!”

“我來想辦法,不管是偷是搶,都不會讓跟著咱的人餓著。”

王二麻子還是氣鼓鼓的,一臉不贊同。

趙玉無奈,只能開口道:“二叔,如果有一天你傷了殘了,侄子同樣不會拋棄你的,我們不能拋棄任何一個人?”

王二麻愣了愣,而後低下了頭甕聲道:“大當家,我知道了!”

“你們呢?”

陳謹和趙大剛也都沒了意見,齊聲道:“我們聽大當家的!”

“既然你們都明白了,那就把所有人都叫來吧。”

趙玉抬頭,朝著三人吩咐道。

接下來的計劃,只有這三個人明白是不夠的。

她必須要讓每一個人都知道,也需要用這種方式,將眾人凝聚起來。

戰前統一思想,還有簡單的軍事訓練,都是接下來必須要做的。

否則,他們就永遠都是一群烏合之眾。

烏泱泱的幾百人都擠在一個草棚子裡,還有幾個婦孺懷裡抱著娃娃。

趙玉站在桌子前,目光掃過所有人:“兄弟們,家人們,我知道,這段日子,大家都很迷茫,都在想要怎麼辦?”

“咱們都是因為受了災,被官府逼的活不下去,才會聚集在這裡,咱們求得是什麼不就是一個活路嗎?”

“可是那些狗官肯嗎?他們不肯,他們逼著咱造反,逼著咱去死,他們還惦記著要用咱的腦袋,去換取榮華富貴。”

“我知道有不少兄弟想回去,想回家種地,可那些狗官允許嗎?”

“不!他們不允許!咱們每一個人,包括我在內的每一個人,都被狗官逼上了絕路,他們霸佔了賑災的糧食,霸佔了咱的田地,霸佔了咱的妻女,而現在,他們還想霸佔咱的腦袋,大傢伙說說,咱還有退路嗎?”

說到這兒,烏泱泱的人群裡已經響起了抽泣聲。

眾人心中皆是一片絕望。

“狗官!”

不知誰第一個開口。

隨後,聲音漸漸嘈雜起來。

“狗官,就是想逼死咱!”

“該死的狗官,趁著俺家遭了災,強納了俺妹子,還燒了俺家的屋子,俺老爹老孃被活活氣死,俺那可憐的妹子,不到三天就被扔到了亂葬崗,俺找過去的時候,身上沒一塊好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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