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媛陪著張錦花去醫院,一路上張錦花不停嚷嚷著爆粗話,見到熟人還要說說自己的委屈,用惡毒的語言把方珏瓊罵一頓。
李媛也拿這個嫂子沒辦法,什麼也不說,只是尷尬地笑著,畢竟到處投來的目光讓她很難堪。
謝天謝地總算來到醫院,雖然學校距醫院的距離不很遠,大約一里地,但對於李媛來說,彷彿走了十里路。
醫生對張錦花的傷口做了全面的檢查。雖然張錦花被方珏瓊打得鼻口流血,但都是一些皮外傷,並沒有什麼大礙。李媛把她送回家,安撫了下,就回學校了。
回到學校,李媛便找到了方珏瓊的班主任劉老師,劉老師看到李媛回來了,忙迎上前去問她說:“張主任沒事吧!”
李主任找了個座位坐下說:“我嫂子的傷都是一些皮外傷,也沒有什麼大礙。我已經給我嫂子做過工作了,事情的起因畢竟還是李芳多事,揭了方珏瓊的致命的私密。一直泡在蜜罐子中的方珏瓊肯定無法接受,出點小氣也再所難免。都是我嫂子有點偏激了,惹了這一頓打。我告訴她不要再生是非了,她想了想,倒也勉強同意了,所以也不追究什麼了。”
“那可好了,謝謝李主任如此通情達理。其實方珏瓊這個孩子真的挺優秀,這麼個好苗子,出了問題還真讓人覺得可惜。”劉老師擔心又惋惜地說。
“是啊,就是因為她太優秀了,更不容易接受這種殘酷的現實。你有沒有發現,她身上的戾氣挺重的,這樣可不好,不利於她好的人格的形成。你把她的父母喊來,跟他們說說今天的事,希望他們引以為警戒,多注意她的這些不良脾氣。”李主任說。
“好的,李主任,我馬上去聯絡她的家長。”劉老師說。
“好的,這事你好好處理下吧,我就不插手了。”方主任說著,站起來準備離開這裡。
李主任離開後,劉老師便開始聯絡方珏瓊的父母。她先把電話打到他們的單位上,可是今天也巧了,他們竟都沒有在單位上班。於是劉老師又把電話打到方珏瓊的家裡。
電話是方慶豐接的,接完電話,方慶豐的臉色變得十分難堪,在一邊坐著的王華看到方慶豐的臉色甚是難堪,驚異地問他說:“怎麼了,什麼電話惹得你這麼不高興?”
“唉!是珏瓊的班主任打來的,說她今天打了李芳和她的母親,讓我過去跟她談談。”方慶豐沉重地說。
“怎麼回事?珏瓊會打人?怎麼會呢?”王華不可思議地說。
“唉!其實我一直擔心著呢,咱們讓小瓊享受的陽光太充足了,遭受點風雨就難以承受,更何況這種致命的傷害!她怎麼能承受得了呢,這該怎麼辦呢!”方慶豐擔心地說。
“珏瓊是個好孩子啊!她不會有事的。”王華安慰方慶豐說。
“就是因為她是個太好的孩子,心裡更是容不得半點汙點,都是咱們太過於投入了,只想著給她美好的生活,卻忽略了生活的本質是殘酷的,讓她沒有力量去應對,我真該死!”方慶豐捶著自己的頭說。
王華忙把方慶豐的手抓住說:“老方,你不能這樣,事不會像你想象的那樣壞的,咱們沒有做什麼錯事,相信老天不會對咱們不公平的。”
“唉,我去學校了,我把小瓊帶回來,咱們跟她好好聊聊!”
“你去吧,早點回來。”王華囑咐方慶豐說。
方慶豐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滿懷心事地騎上車走了。方慶豐由於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也變得大意了,在拐彎的時候,忽略向前直行的大客車,於是就撞上了,被重重地從摩托車上摔下來,當場死亡。
方珏瓊已經在老師辦公室的外面站了三節課的時間了,轉眼就要放學了,她還不知道學校如何處置,真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就在她等得不耐煩的時候,班主任劉老師忽然把她喊到辦公室裡。
方珏瓊注意到劉老師的面色仍然沉重,但不像以前那樣滿面怒氣,讓她感到甚是詫異。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劉老師竟出奇地跟她客氣,讓她坐下來,說有事要跟她說,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方珏瓊詫異地望著劉老師,等著她話。可是她卻沒想到,等來的竟是塌天的話,劉老師告訴她,她的父親出車禍了。
還沒等班主任老師說完,方珏瓊頭嗡了一聲,接著如飛出去的箭一般站了起來,什麼也不問,不顧一切地往家跑去。跑到家門口,方珏瓊看到家門口圍了很多人。
走進屋裡,她看到父親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他的面目已全非,身上還流著血。王華呆呆地蹲在一邊,像尊枯雕。
方珏瓊不敢相信,眼前就是平時生龍活虎的父親,讓她引以為榮的父親。這是多麼殘酷的畫面,從來沒想過會出現在自己面前。更殘酷的是,這幅畫面真地展現在疼她、愛她的父親身上。
“不,他一定是睡著了!”方珏瓊在心裡告訴自己。她不顧一切地撲過去,使了全身的力氣抱起父親,嘶聲地喊著:“爸,你怎麼可以在這兒睡呢?這兒冰涼冰涼的,你快起來,我扶你到床上去。”
方珏瓊使勁地拉著父親,可是他卻一動也不動,只是粘了一身血。但方珏瓊並沒鬆手,不甘心地拉著父親。
王華哭著走過來說:“孩子,不要再費力,你爸起不來了。他剛才出門時,被車撞後,永遠就離開我們了。”說完,抱著方珏瓊大哭起來。
方珏瓊一股腦歪進母親的懷裡撕心裂肺地哭著說:“我爸怎麼這麼無情呢?怎麼就這樣扔下我們走呢?媽,我不想以後見不到爸。我要爸,我要爸!”
王華也傷心欲絕地說:“孩子,此時,你向媽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可是要爸,媽媽也無能為力啊,我們娘倆真命苦!”
方珏瓊和母親抱頭痛哭,她們的哭聲打動了周圍所有的人。人們紛紛地流著淚,而且邊流著淚還邊議論著“這麼年輕,這麼好的人,怎麼就發生這種事呢?”“真是人好不好命好啊”“可憐這母女倆,以後的日子難啊”
方珏瓊似乎還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地說“別看這閨女,模樣長得周整,生得可不好,而且還生了茅廁裡”“也真是,怎麼能養這種孩子”。
這些話,方珏瓊聽得見,真是刺得心流血,巨痛。可是她再也沒有力氣去打別人,只讓會在心裡生滿了濃濃的自卑。
此時,方珏瓊除了哭,也只能哭了,已哭得肝腸寸斷。圍觀的人們被方珏瓊的哭聲打動了,禁不住掉下淚,那些嚼舌根的人也不再議論了,紛紛地圍到她的身旁安慰她。
而方珏瓊只是傷心,只是哭,已不知自己哭了多長時間,哭著哭著,她竟哭得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