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即來,寒冬也依舊。
第一次見到她時,我照例在校門口查儀容儀表。
那天沒有微風,沒有鳥鳴,天氣熱的很,她夾在一群穿校服學生當中,穿的便服也顯眼的很。
那是一件粉色的上衣和暗藍色長褲,還套著一件棕色薄外套,馬尾扎的高高的。
額上冒著薄汗,馬尾隨著她的步子一搖一晃,像極了湖邊的柳樹,任意生長。
哪怕是過了那麼多年,我還是會很清晰的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她總認為我們第一次見面是我替她打抱不平的那一天,我從來沒和她說過,我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已經和她見了一次又一次。
你說她漂亮吧!在人群裡你可以找到比她更漂亮的。
你說她平平無奇吧!我又總是不自覺發現混在人群裡的她。
當我把她喊到我跟前時,她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她說她剛轉來還沒有校服。
我本不該記她的,但我實在是想要她的資訊。
她氣呼呼的把自已的資訊寫在我筆記本上時,簡直太可愛了。
她總是低著頭,根本沒看學生會長的樣子,真是讓人生氣啊!
後來我聽說她的班級有幾個目中無人的傢伙,我怕她剛來會被欺負,總是帶著兄弟繞著高一樓道走。
那一天我以為她會像往常一樣安靜的在自已座位上寫作業,結果真的有幾個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欺負她。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把那傢伙踹倒在地,怕嚇到她又死死壓著自已的怒火。
她終於正眼看我了,可看著她的傷時我心疼了。
看她安靜的睡在校醫室的床上,我怎麼看得進那些無聊的文字,她睡了多久我看了多久。
當我說要保護她時,她竟然警惕了,不是,她不接受,我還能去哪找機會呀!
後來我常常帶著兄弟找上她,她總是一個人坐著吃飯,一個人回家,現在不是了,現在有一群人挨著她坐。
我們還會送她回家,在路上和她開玩笑,說著只有學生會才知道的瓜。
我的那些兒子,傻的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只會問為什麼不去打球了。
當我們的距離越來越靠近時,我越來越不滿足於現狀,為什麼一週只能和她見五天,我不來找她,她是不是也不會想起我?
週末約她出來,她只知道找學姐,真讓人火大,我還不知道這個學姐是誰,她的故事我卻一件也沒少聽。
那天晚上,數學折磨的我昏昏欲睡,窗外吹來的風讓我想起她,她現在肯定像個學習機一樣。
我想見她,當我回過神時我已經偷偷跑到她們班級後門了,我帶著她去到學校天台,感受著狂風吹散學習的壓抑感。
我做了一件自認為很勇敢的事,我確實很勇敢,但面對她時總會退縮,是那份不敢表露的心意。
這個學習機不會拒絕我吧!她要是敢拒絕我,我就死纏爛打,就算她把她學姐喊來我也不會放手。
她……她答應我啦!她怎麼看上去這麼牽強 ,哦不,她的耳朵已經熟透了。
我帶著她學習,她的腦子總是轉不過來,她要比別人更加努力才會有好成績。
我們之間的差距很大,但她說她會努力跟上我的步伐。
那是我最害怕的一天,那天放學,高三要留在班裡寫完試卷,她先走了。
她被幾個人強拉到海邊,她的腦袋被按在海水裡,她說。
原來海水比她想的還要鹹,說著她就哭出來了,可是我覺得她那天的眼淚比海水還鹹。
她的頭髮散了,校服髒了,沙子在她的臉上,頭髮裡,傷口上,眼淚裡。
她被推進海里時,我跑的很快,海風把她呼救的聲音都快掩蓋上去,我救回了她。
我差點就要失去她了……
上了大學以後,我們時常通電話的內容是這道題怎麼解,哪怕寒暑假回來,她也是帶著習題來見我。
我讓她不要太辛苦,她說這一切都是為了以後的日子裡有我。
這一道道題裡都訴說著她對我的愛意,她有在努力靠近我。
她說,讓我儘管去飛,不要因為等她而遺憾。
我把她規劃進了我的未來,可那一通電話把我的計劃撕了個粉碎。
我和你相識於少年,對你的執熱又不止於懵懂。
看見夜晚的月光時,我不忍移開目光,我怕你恰好和我同視這一月色,看了同一個月亮,算不算和你見了一次面。
風吹過時,會不會帶去我的思念,我有沒有收到你拜託給風的氣息。
我不敢換掉電話號碼,也不敢關機靜音,可我從來沒等來你的聯絡。
我想要去找你,又會想起你那天的果斷,我不敢幹涉你的決定。
直到最後我後悔了,也不敢訴說我的苦,怕對你來說是一種負擔。
我字字不提你的名字,卻字字是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