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從那間下了攝魂陣的屋子打出來才發現院內已經過了一場廝殺,看倒地的這些人的傷勢,顯然不是出自一種武器之手,想了想也是,怎麼可能他一個人就闖了無域大本營呢,雖然帶著一副獠牙面具,可是他是不是忘記了自已使用的是伏妖棒,但凡對術人世界有點了解的都知道這是龍虎山的繼任掌門陳東赫。

循著陳東赫留下的資訊,找到他們的落腳處的時候才知道這次除了陳東赫和黑仔,還有上次在張家老宅遭遇魅女出手的兩位,自然陳東赫介紹之後,許安也算正式認識了他們兩位,玲玲和徐策。

張樂天失血過多,經過治療後好在無生命危險,一直在昏睡。許安面上看著跟好人一個,而實際上內心擔憂不已,陳東赫帶走張樂天之後,姜寧和劉松山也不阻攔,專心對戰許安,看到張樂天已經安全,許安自然心無旁騖,幾百回合的纏鬥,她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而對面兩位畢竟是高手,二對一他們處於上風實屬尋常,更重要的是許安被劉松山的鬼手刀傷了左臂,她總覺得這一點埋下了隱患,因為自已的血液很可能暴露了三陰七殺女的體質,她明顯感受到劉松山的表情變化。

原本這三陰七殺女的體質是鬼魂可辨的氣息,但是她心裡沒底,不敢肯定身為術人手持鬼手刀的年輕人是不是也能辨別,畢竟鬼手刀本身就是個邪性的武器,術人界又有豢養守護魂和煉妖這兩種非自然的人鬼共生,雖然自已能夠辨別人魂等氣息,可那畢竟是常規,比如這種共生的她也心裡沒底,聯想到上次程之道身上的那枚餘魂,若不是主動現身,自已也並未察覺。

暫時安全之後許安聯絡了薩芊芊,得知許安和張樂天一切都好薩芊芊也徹底放心了,只是給君生單獨的鴿魅傳書中許安才說樂天受了傷,他們可能要在外地耽擱一段時間,給樂天留幾天恢復時間,讓他暫時在天機局再住幾天,之前還擔心君生在天機局可能覺得拘束,沒想到他和明輝竟然出乎意料地搭調,這倒讓許安沒想到。

因半路殺出來的四個高手讓許安和張樂天得以從無域逃脫,劉松山受了內傷,姜寧還好,雖然自已沒攔住許安,但是他內心更確定許安身上有自已所求的東西,他疑惑的是為何這數百年來秘傳的攝魂陣在許安身上沒有發揮原有的作用?明明秘術相傳中提到若是遇到長生魂,攝魂陣內可禁錮長生魂所有者的靈力,從而完成攝魂取魄。

可是整場戰鬥下來許安明顯是戰力線上的,難道說她體內並不是長生魂?而是別的什麼?姜寧顧不得多想,還是先給劉松山做好醫治,後續的事情還有很多,自已本身術人段位雖高,但是經年歲月的自甘墮落,現在的戰力大不如前,而有關這件事前期又不能讓程之道和魅女插手,所以劉松山此時就分外重要。

許安他們撤逃後,姜寧和劉松山稍微交流了一下就知道此時過來插一腳的是龍虎山的陳東赫,至少手持伏妖棒的那個面具男是他本人沒錯,可是剩餘的三個也都戴了面具,個頂個的高手,姜寧有些擔心這裡面不僅僅牽涉了龍虎山,因為之前對許安他們的調查他也知道許安與天機局交往頻繁,雖然姜寧一向不屑於這些所謂的術人正派,可是無域一次性樹敵太多與自已所謀之事無益。

無域下了命令追查許安他們的下落,只是他們的訊息渠道追到一處集中民宅就斷了線索,畢竟龍虎山術人第一大派不是說說而已,江湖各處都有自已的一套保全系統,雖在無域本部的地方,可是消幾個人的行蹤對於龍虎山的勢力來說還不是難事。姜寧明確知道龍虎山涉及此事後也想過會是這個結果,雖然無域近些年發展壯大,但是龍虎山那是數百年來的基業,很多隱形的東西別人不懂,姜寧還是清楚得很,畢竟自已與程嘯雲有多年的交情,而那時候程嘯雲又一度差點就成了龍虎山的門人。

經此一戰,劉松山發現了許安隱藏的秘密之一,許安所擔心的事情確實發生了,劉松山知道了她身為三陰七殺女的真相,知曉這一真相的介質自然是鬼手刀,這把鬼手刀上附著著無數的冤魂,雖全數被自已壓制,但是鬼手刀現必見血,所謂飲血鎮渴。可是許安受傷的時候他明顯感受到刀上舔血的部分頃刻間消失,鬼手刀在那一刻甚至不受自已的控制咆哮著攻向許安,當年他修煉鬼手刀的時候曾經懼怕過可能會被刀挾持,可是這些年自已一直控制得很好,直到遇到了許安的血……

只是這一次劉松山又選擇了對姜寧的隱瞞,他知道姜寧不可能發現這個,而自已鬼使神差地也不想讓他知道。

…………

睡了兩天一夜的樂天終於是醒了,只不過許安看著樂天的神情有些奇怪,樂天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自已昏迷中見到的那些場景讓他一度很是迷惑,可是想到白玉扇在其中出現,一直內心有無數問號,可是這些個問題他不知道該不該向許安訴說。

許安探了探樂天的傷勢,應該是無大礙了,就順勢收回了她的那縷投入結界中給樂天保命的真魂,只是他們兩個都不知道,樂天會見到那些場景全數是因為這縷真魂的激發。許安自已都不知道她的真魂已經被長生魂所代替,她以為自已還是三魂七魄,然而事實卻是她以為的每一縷真魂都是長生魂的一部分,也就是說她具有了無數個真魂,許安前世記憶覺醒,那麼前世歲月中張樂天又是怎樣的存在他們從未考量過。

被樂天連環炮一樣問了一堆問題,在確認許安無礙,知曉了陳東赫出手相救的始終後,總算是踏下心來,除了對於陳東赫的感激外也驚心於本次好在能夠安全逃脫無域,可是眼下的情景後續再回張家老宅恐怕不那麼自由自在了。

當晚樂天雖虛弱還是入夢見了鴻鳴。入夢處竟是一所宅院,不知怎麼的樂天總覺得這個宅院好像有點熟悉可是又說不上哪裡見過。鴻鳴懶散地依靠在一處涼亭喝著酒,見他過來也不吱聲,繼續飲酒賞月。樂天倒也樂得自在,自行走到鴻鳴身邊說“我有幾個疑問想問問你……”

鴻鳴連姿勢都沒改,只是輕聲應了一句“說。”

樂天將自已昏迷時所見所想跟鴻鳴說了一遍,鴻鳴越聽越是驚訝,以至於連手裡的酒瓶都放倒在石桌上,見到鴻鳴的失態,樂天意識到自已所見很可能鴻鳴是知曉原委的。可是聽完了樂天的所述,鴻鳴竟走出了涼亭望了望天空明月,一揮手周邊的場景全數改變成了一處茫茫沼澤,不管樂天如何問他有關這一切到底有什麼隱情或者他知曉什麼,都得不到半點答覆,樂天雖然鬱悶可是眼前也知道逼問鴻鳴是沒有任何結果的,最後也只能悻悻而返。

…………

“大仇已報,生無可戀,若有來生,但求換他一世安穩。”鴻鳴眼見著說完這句話,女子的血就慢慢浸滿了自已全身,原以為嗜血成性就此成魔,沒想到竟因著她的血反而被拉回了人世間,鴻鳴慢慢幻化成人,女子尚有一絲氣息,鴻鳴抱著她說“庭安……”

女子悽然一笑,終於要去見那個心心念唸的人,看著眼前幻化成人的鴻鳴還是喃喃應了一聲“不要成魔……好……”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就斷了氣息。女子的魂彷彿是被召喚一般瞬時消失得無影無蹤,鴻鳴內心一陣莫名的情緒上湧,收了女子的形魄,將之置於她久居之地,最後帶著這種感覺陷入自我沉睡。

鴻鳴之前從未想過為何自已會在稀裡糊塗不明所以的狀態就跟一個嬰孩締結了契約,雖然後來知曉了他的身世,可是即使這樣也不至於成為天定的選定者,對於這一點他自已一直想不明白,後來被封印跟著秦笑笑藏身於北邙宮,日子過得無聊索性也就不想了。

直到許安長生魂補全,又解封了飛廉,他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好像有點意思了,可是時間過得太久他也睡了太久,導致他沒有往前世因緣上面去思考,直到今天樂天入夢跟他說了這些……他是震驚的,怎麼能不震驚!張樂天見到了庭安!見證了庭安的逃亡之路。更重要的是鴻鳴似乎已經知曉當年庭安一直放不下的人很可能就是那個葛公子。

鴻鳴覺得從未有過的混亂,他記起當初自已渾身沾滿了鮮血,無數無辜者的鮮血以及罪大惡極之人的靈魂,他要入魔,他要成為這世上最強大的存在,他想得到那個一眼相中的皇室之血以及她特有的魂魄,所以誆騙她可以為之復仇,代價就是她的血液和魂魄。

算是成功了嗎?也許吧,畢竟那個所謂的仇人是“死”在她眼前了,他原以為要經過一些周折,沒想到她如此痛快,她的血瞬間成了自已飛昇的介質,只是她的魂卻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而自已看著雙手沾滿的鮮血瞬間清醒,從魔道的邊緣堪堪轉回。

那麼……前世中的庭安和今生的張樂天又存在怎樣的聯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