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縱和六縱高層反叛的訊息,在六月二十八日夜,隨著無線電波傳遍了聯軍大地。

三縱和四縱各地,在青石和女王的主持下,第二日就開始全面轉入戰爭動員階段。所有的飛艇在落地卸貨以後,立刻轉為軍管。火車站和飛艇泊地旁邊,大量的城市防禦軍團開始披甲,開始快速向元初之城彙集。

巡天軍團開始派出大量空間飛行器,七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偵察五縱和六縱的軍事調動情況。

四縱和三縱的各個城市在六月二十九日,也將《禁世家書》和組建最高議事會的通知,貼上在各個城門口的碑林處,派遣學生團體講解這些內容,讓所有人民知道六縱和五縱在反對什麼,他們究竟又想維護些什麼?

而,這時的五縱和六縱則陷入了混亂。

五縱的蒼狼軍團,本來因為晚歌城拘禁秦齊,而心生不滿。後來接任的督軍,又在軍中開始清洗中高層軍官,並強行塞入長老會指定的中層軍官,兵不知將,將不識兵,導致了基層官兵的不穩。最後,六縱智武士爆出來的無線電訊號,被各個部隊的無線電接收站收穫,徹底點燃了蒼狼軍團。

蒼狼軍團是五縱歷史最悠久的軍團,他們常年戰鬥在秦雲山脈之間,和屍狼部落數千年的生死較量,讓這支軍團擁有極高的組織性和戰鬥力。

蒼狼軍團裡有三派勢力,

一派,是長老會子弟把持的軍官團。以維護長老團的最高權威為己任,他們大約佔高階軍官的三分之二;

一派,是跟隨這一屆統領秦齊征戰多年的老兵。這些老兵只認秦齊,大多數不懂政治,原本多在中層,和底層士兵極為親近。但最近一段時間,被五縱長老院清洗和禁錮最多的就是這群中層老兵。

最後一派,以這些年表現優秀的年輕戰士為主體。他們很多都是前去元初之城,由野火親自授勳的青年近衛軍,他們對野火充滿敬愛,是野火的鐵桿粉絲!這些年輕一代,多在底層戰士階層之中擁有人氣,一直是青年士兵的楷模。

五縱部隊的第一把火是蒼狼部隊的數百位青年近衛軍點燃的,年輕的近衛軍們,性格火爆,他們在各自駐防營地裡登上高臺,或在營地的大廳裡向底層士兵宣講了什麼是《禁世家書》,什麼是最高議事會,又分析了為什麼長老會和六縱的所作所為,將矛頭直接指向了蒼狼軍的高層。很多青年近衛軍都吶喊出了同一個問題,“我們戰鬥,我們流血,我們犧牲,為了什麼?為了九個長老家族的利益?為了讓他們生來高貴?為了讓他們可以踐踏縱隊戰歌?為了讓我們的子子孫孫生而為奴?”

六月二十九日,長老會還在晚歌城的大廳裡相互扯皮,討論該如何反應,並痛罵六縱李氏洩密之時。

蒼狼軍團的所有營區都混亂了。出來抓人的督察,被士兵們拿著武器直接扣押了。甚至一些營地裡計程車兵,成群結隊,全副武裝的質問營地裡的中層將官,問他們為什麼反對《禁世家書》,他們是何居心?中層幹部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面對憤怒的底層士兵,他們只能在軍官辦公室裡自我禁閉,並呼叫軍隊總部。更有甚者,一些早就想把秦齊撈出來的中層老兵遊子,把頭盔一摔,肩章一撕,跟著年輕士兵們一起罵,“你們吵個屁啊!老子也想知道,上面的蠢貨們到底想幹什麼?老子也想把秦長官弄出來問問!”

事情來得太快,在五縱長老會還沒有完成全部佈局,還沒有完成底層動員的情況下,星星之火已經點燃。

六縱更是混亂!

何淑儀的死,讓六縱最大的勢力何家,陷入了徹底的分裂。大統領何毅然還未從悲痛中走出來,整個何家超過一半的綠洲就已經宣佈脫離何家,誓言向李家開戰。還沒有脫離本族的那些綠洲,只是在等何毅然的命令,他們也同樣仇恨李家。何家能有今天的規模,其實真正的功臣是何淑儀。何淑儀不但帶大了自己的弟弟,很多何家的子侄都是何淑儀一手教導。甚至何家長年征戰,很多何家的遺孤,是何淑儀第一個站出來,貢獻了自己的全部工資作為表率,又親力親為組建何家榮孤堂,才被養育長大的。李家的仇,他們必須報!

現在,李氏家族的家主把李正白狠狠的抽了一頓。這個蠢貨,洩密在前,動刀逼死何淑儀於後,現在五縱的怒火,何氏的刀槍已然降臨。更不要說以後的聯軍征伐,刀鋒必然直指第一個拔刀的李氏!逆子,這是禍事啊!

大家族之間的對立,已然火花四濺。

底層綠洲部隊就更加混亂了,很多小型的綠洲都是軍民混住的。現在,這裡計程車兵和百姓們都在質問軍隊和治理的官員,你是不是四大家族的走狗?你們是不是要讓我們世代為奴?平民階層和政府的矛盾,也開始公開化,也開始慢慢走向分裂和對抗。

真正的殺虐,發生在李氏統治的一塊小型綠洲。二十九日夜,一隊李氏的親兵,在接到當地官員慌亂的電話後,直接開進了綠洲核心。在這裡,李氏的軍隊幹部和當地平民,以及當地底層士兵發生了衝突,最終演變為屠殺。

六月二十九日,夜裡,七個趁著夜色逃離計程車兵和平民將李氏屠殺綠洲的訊息,告訴了沿途所有的綠洲。這一夜,被歷史稱為“六縱血夜”。這個訊息很快傳遍了六縱,所有綠洲全部開始結陣自守,並視四大家族的軍隊為洪水猛獸,現在的治理官就算再亂,自己被打的鼻青臉腫,也不敢向四個家族求援,否則那就是屠村的禍事。

第二日,何毅然在聽說李氏屠村的事件以後,急火攻心,吐血三升!他知道,四大家族完了,失去民心的家族,就是失去根的枯樹。就算今日看起來枝繁葉茂,可已經斷了氣血,離死不遠了。老人向何家的眾人交代了以後的事情,又寫了一封信給自己的好友王家家主。然後毅然舉刀自盡,以己身之死向縱隊聯軍高層,也向自己的姐姐說一聲,我錯了!

六月三十日,何家公開宣佈,支援禁世家書,支援成立最高議事會,同時何家所有綠洲正式向李家宣戰,不死不休!同一日,張家和李家也公開向何家宣戰,雙方的血灑遍了沙漠和綠洲。

而六縱最後一個世家,王家這一日卻並未表態,他們在接收了一批李家幼子和一封信之後,繼續保持著自己的沉默。

七月一日,縱隊聯軍高層的兩柄重錘落下!

第一柄重錘,是回鄉團和偵搜軍團的聯合部隊開始動了,他們在敵人緩慢的集結還沒有完成的時候,重重的將高舉的戰錘砸下。家族聯軍第一次看到,鋪天蓋地的飛艇和飛行的機甲戰士將天空都遮蔽了,天空之中,到處都是巨大的槍炮聲響起,聯軍第一輪點名開始。星落說,“你們看,誰穿得的最妖豔,最耀眼,就打誰!給我用槍彈和炮火,堆死這群戰場上的騷貨!“,各個家族的成員,那盔甲都弄的特別扎眼,似乎在說來啊!老子就在這裡,你打我啊!於是,聯軍給了他們想要的一切!

第二柄重錘,是五縱和六縱同時收到明文戰報。天階武士葉青玄和地階武士張漢,統帥北方軍團和含光軍團,征伐五縱和六縱兩家叛亂者!四萬武士,十萬戰士,一千四百條各式飛艇,破雲東來!電文是明文發向所有城市和軍營的,只抓首犯,絕不擾民!

晚歌城和珍珠鏈,瞬間冰凍,來的好快啊!

同一天,晚歌城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當晚歌城的長老會向智者之森詢問退敵之策的時候,智者森林留下一條資訊後,自己斷開了和晚歌城的介面!至此,晚歌城再也無法和智者森林取得聯絡。這份留下的資訊寫的是,“我們為之獻身的是人民,是自然,而不是貪婪的家族!”。

晚歌城的長老會緊忙向晚歌山派遣長老,希望晚歌研究院能夠幫助他們,但是在晚歌研究院外,他們得到的答覆是,“無能為力,智者之森甚至已經斷開了晚歌研究院的介面。現在整個晚歌研究院的智武士們,因為何淑儀的死和智者之森離去,已經極其憤怒,我們拒絕和長老會的任何合作!”

長老會到這個時候,也已經無路可退!

他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統合蒼狼和徵西兩大軍團,才有可能有一戰之力!

一紙清洗令從晚歌城發出,血開始在五縱的大地和長空中流淌。

長老會的直系機甲部隊當晚從晚歌城殺出,舉著屠刀撲向各個蒼狼軍團的營地。。。當天夜裡,晚歌城附近各個軍營到處都在廝殺,到處都是血,有蒼狼戰士的,也有長老會機甲部隊的。長老會清洗底層官兵的行動,被拼死抵抗的戰士透過電臺告訴五縱各地的軍團駐地。

大火瞬間被點燃了,基層部隊的反清洗行動,也在這一刻被徹底激發了。很多營地裡都爆發了激戰,效忠於長老會的中高層軍官死傷慘重,血流成河。紅河平原上的數座大城在當夜就被基層部隊攻克,宣佈脫離長老會,宣佈執行禁世家書和同意組建最高議事會。並同時通知聯軍總部,服從總部統一指揮!這個過程中,長老會的各個家族在這些城市產業和人員都受到了衝擊,大量長老會成員的產業和家族人員被凍結和囚禁,甚至也有不少家族的軍事精銳死於戰亂。

徵西軍團的督軍,則先一步命令手下破壞了各艦的通訊網路,發生在五縱大地上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影響到這裡。但唯一留有通訊終端的空中要塞艦,他們當晚接收到了長老院的資訊,不顧六縱兩個家族的求援,立刻啟航返回五縱。但各個飛艇的軍官,又不是傻子,從督軍破壞通訊網路開始,他們已經知道事情在惡化。當天夜裡,數十隻鐵鷹在夜色裡飛向五縱故地和聯軍總部,徵西軍團的各個艦長都希望瞭解最新的訊息。這一行動,並沒有人組織,是大家自發的行動,所以整個艦隊表面上看上去,很是平靜。但這看似平靜的水面之下,是無數顆不安的人心。

野火站在“回鄉號”空中要塞艦的甲板上,腳底在輕輕震顫,耳邊全是要塞艦炮擊的聲音。他頂著被風撩亂,如同茅草的頭髮,轉頭看向風鈴,問道,“五縱的事情,你知道了?”

風鈴笑了笑,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不想說些什麼?”,野火好奇的問道,“不想問我一些事情?”

風鈴雙手扶著甲板的圍欄,搖了搖頭,“您是我們的首領,我是您的兵,您指向哪裡,那裡就是我的命運所向!”

野火不再說什麼,他已經知道了答案,這樣就足夠了。這個時代的人,大抵保留著更多的淳樸和勇敢,計謀和算計並不是這個時代崇拜的東西。如果,野火曾經將霍去病和諸葛亮的故事告訴這群戰士,他們幾乎全部崇拜霍去病,而不喜歡諸葛亮,這大約是一種厚重的勇士文化,一種埋在這個時代人類骨血裡的東西。能直中取的東西,他們從來不會去曲中求,哪怕犧牲會更多,他們依然選擇前者!

站在飛艇上,野火也第一次看見如此多的火龍飛艇在同時開炮,眼前的景象是如此的震撼。他的腳下是一艘龐大的要塞飛行器,金屬外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就是一座移動的鋼鐵城堡。視線穿越了飛艇的甲板,穿過了雲層,直達周圍的天空。

數百條飛艇如同一群巨大的飛鳥,它們在空中盤旋,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旋渦。每一條飛艇都像一隻巨大的火龍,張牙舞爪,正向地面發起猛烈炮火攻擊。

一道道炮彈出膛時,帶著摩擦鋼鐵和空氣的火光,從飛艇上射出,猶如流星劃過漸漸暗淡的黃昏,無數炮彈落地爆炸的火光,瞬間點亮了那片大地。晶石爆炸將空氣也引燃,發出耀眼的光芒,讓人無法直視。每一道火光都帶著強大的力量,落在地面上,瞬間將一切化為灰燼。

火光和它們掀起的大地塵埃,煙霧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壯觀的畫面。火焰在地面上肆虐,煙霧在空中瀰漫,彷彿整個地面都在燃燒。即便是站在這裡,看著這一切,依然充滿了對縱隊聯軍火力的震撼和敬畏。

野火在這一刻,卻在默默的想,“大約,現在只能祈禱,希望這樣的炮火不要覆蓋晚歌城,和那些聽說極美的綠洲珍珠吧!”

腳下的大地,敵人已經開始潰敗,如同無數螞蟻在湧出指甲蓋大小的營帳區,匯成一條黑色的洪流,試圖逃亡南方。或許,在地面的人類和災獸看來,這根本就是神的力量,凡人怎可阻擋?!

依稀有些飛行災獸試圖結群攻擊盤旋的飛艇群,卻被機甲武士和戰士的槍械集火裡,打的凌空撕裂,墜落如雨。。。

這一刻,一縱大地將任由縱隊馳騁,誰與爭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