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好巧啊,又在這裡碰到嫂嫂了,嫂嫂這是去藏書閣借書?”

迎面走來說話之人是二房庶子祁若雄。

他身形偏消瘦,是遠觀近瞧都像是一根細棍一樣,幹扁瘦弱。

但今日他身穿一件寶藍色花團錦簇圓領衣袍,許是內襯穿多了一層,加之寶藍色多少襯人一些,瞧著倒是有了幾分人模狗樣。

說話間走來,手中還拿著摺扇有一下沒一下扇著。

待他走近瞧去,那五官生得不算出眾,頂多算是有幾分秀氣,因為太瘦的緣故,臉頰兩側略顯凹陷,顴骨突出,不算大的眼睛倒也因為瘦,被顴骨和眉骨撐大了一分。

厚唇,唇瓣略顯發黑。

黛思思那視線在對方身上臉上極其快速掃視了一遍,便得出結論。

腎虛,好色,縱慾過度。

小……

黛思思及時駐足,若對方靠近她則後退,總之是時刻與他保持三四步遠的位置站定,面上掛著禮貌的笑,面對對方明知故問的話,點頭道:“正是。”

昨日她想得出神的事,便是在想為何這幾日總是好巧不巧會遇見他。

祁若雄是個什麼人,她多少聽過一嘴。

出生時生母就死了,在二房也是放養般長大,如今被何氏徹底養廢。

讀書寫字無他,那走雞鬥狗吃喝嫖賭倒是哪哪都有他。

尤其他極其好色,他那院裡但凡是個丫鬟,無論美醜,都無一例外成了他的通房。

何氏自也嬌慣著,反正,只要他不學好就行。

黛思思也是細細想過的,她可從不信什麼巧合不巧合,而且,觀那祁若雄看自己那極具佔有慾的眼神,就知道他肚子裡流著什麼水。

另者,他這幾日與自己偶遇,她不信背後沒有推手。

至於那推手是誰,自然一想便知。

視線掠過身後側,倒映出的一抹身影。

狐狸眸當即閃過一抹光亮來,唇瓣微微上挑,眸子深處浮現一抹極其狡黠的笑來。

對方這麼做打的什麼算盤,黛思思看過那麼多宅鬥劇,自是能猜出七七八八來。

今日天氣正好,金燦燦的日頭落在黛思思芙蓉面上,剛好照耀出她那抹若有似無的笑來,映得她那是人比花嬌。

若細細觀去,那瓷白透著櫻粉的面頰,就如白裡透粉還沾了清水的寶石,水嫩潤滑的,那桃粉軟嫩的唇瓣,更如含著露初初綻放的桃花,是從裡到外透著勾人誘惑。

尤其那雙狐狸眸,落了日光進去,便如清澈泉水撒了金粉,熒光清亮的。

波紋流動間,還流露出極致魅惑,只一眼,便能勾得人銷魂又骨穌。

更勾得那祁若雄,心尖的火猛躥。

儘管黛思思今日穿著一身素淨素白的衣裙,可那也遮擋不了半分她那嬌豔嫵媚之姿。

祁若雄就直勾勾瞅著面前美人,看得他那是口水直流。

之前祁若衡娶妻時,他就遠遠觀了一眼,當時就覺得黛思思是人間尤物。

這幾日幾次故意偶遇,近距離去看,那更是美得驚心動魄,簡直就是勾人撓心的狐狸精。

他恨不得現在就撲過去,連肉帶骨頭生吞了她。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那衣佈下遮蓋的身姿是多麼香甜誘人。

但,他還是忍住了,只老老實實恭敬地站在原地。

只是那微垂下來的眸子,閃過算計和淫蕩之色。

黛思思清亮亮的狐狸眸,映著日光,也不動聲色瞧見他那眼底色澤。

但她也並未過多言語,只心下早就有了對策。

須臾,她便如前幾日偶遇一樣,簡單寒暄後,就匆匆走了。

入藏書閣取書是老侯爺祁景福的貼身小廝,黛思思只在外候著,得了自己想要的書籍。

黛思思讓綠盈和青霧拿著書原路返回,自己則腳鋒一轉,朝瓔珞閣行去。

瓔珞閣內。

今日是周氏泡藥浴第八日,按理三日後該換新的藥方了,正好,黛思思問安後順道為周氏開了新的泡藥浴方子。

周氏這幾日下身瘙癢感幾乎要沒了,夜間那症狀也少了很多,總算是能睡個安穩好覺。

現下見著黛思思,對她也就更加和顏悅色了。

前幾日,知這幾日思湘苑領的柑橘多,也猜出定是她愛吃,便又將之前得的淮北香橘,給她分了幾個。

黛思思接過橘子很是乖巧地謝過,之後視線落到那一個個大橘子上時,眨了眨眼睛,眼底流露的盡是單純之色,瞎話張口就來,語氣裡也是漫不經心。

“這橘子可是比今兒在去藏書閣路上,遇到的祁若雄六公子手裡拿的橘子還要大呢,多謝婆母疼愛。”

周氏一開始笑著點頭,但也只是遲鈍了一瞬,思緒就倒回注意到黛思思那話不對勁的地方。

周氏和何氏鬥了這十幾二十年,自然而然就養成了對對方房裡的人,格外敏感的習慣。

一聽黛思思說遇到祁若雄,她那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

藏書閣在侯府正中央,祁若雄的院子在西南,黛思思的院子則在東南方向。

無論怎麼走,他們也不可能順路的。

除非祁若雄是故意和黛思思偶遇的,他為什麼故意。

周氏只思忖了一瞬便知道了,但眉頭微蹙,眼神還有疑惑。

“那六哥兒是個不學無術的主,你竟然能在去藏書閣的路上遇見他,倒也是稀奇。”

周氏的疑惑,黛思思自是知曉,當即又假裝無意說著:“可不麼,兒媳接連三日都遇見他了,說來也真是巧。”言罷眉眼又耷拉了幾分,為周氏斟茶,雙手遞了過去,似有意又似無意般替周氏解了惑。

“只是兒媳希望明日莫要再碰見他了,到底男女有別,雖都在禮數內,可這若萬一被有心之人看到,傳出什麼不好的傳言來,對大房對夫君名聲多不好。”

這話入了周氏耳,她本在糾結要不要護著黛思思的想法,就當即有了結論。

又細品黛思思這話,思緒直接落到她所言會對大房和兒子的名聲有影響上。

便如醍醐灌頂,當下就解了剛剛她的疑惑,也想明白了何氏那真正的算計原來是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