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個徒弟

沈寧爻從漓山崖底離開後，即刻前往了江月門遺址。

先前那破道觀中的道人說過，前山零零星星分佈著倖存的小宗門。而江月門遺址，就在前山的山頂處。

她乘著褚玉留下的桃木劍，直奔山頂而去。透過雲端，一座恢宏的宗門隱約露出了輪廓。

沈寧爻踏雲而下，落在正門前，仰頭看著這片昔日的輝煌。

門匾上，江月門這三個字筆力虯勁，行雲流水，可惜已經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不知十年前被滅門的清風門，是否也是這般光景。

如此想來，沈寧爻內心不禁升起一番愧疚。

為了彌補原主和其他正道宗門犯下的過錯，她手上掐了一個法訣，將江月門的門匾清理得煥然一新。

【臨時任務：請查明江月門覆滅真相，並收江月門遺孤為徒（仇恨值+10） 163:08:21】

沈寧爻走進江月門，開始認真思考著任務要求。

據悉，江月門與魔族迸發了一場激烈的戰爭，最後不敵，導致滿門上下幾百人慘死。

既然任務中提到，要查明江月門覆滅真相，就說明魔族入侵背後還另有隱情。

她不禁想起了原書中的清風門滅門一事中，背後的實情——

崑崙虛構陷清風門與魔族勾結，聯合天下正道一同將其剿滅。

莫非，江月門也是被所謂的“正道”謀害？

走入宗門之內，地面上乾涸的血跡仍在訴說著當年戰爭的慘烈，空無一人的殘址上不知飄蕩著多少無家可歸的亡魂。

沈寧爻在一處側院中，找到了一座石碑。

石碑做工粗糙，像是敷衍而為之，上面刻著江月門弟子的名字。

這大機率是其他正派宗門，兔死狐悲地悼念守護蒼生、戰死於魔族手下的“江月門英魂”，草草立起的一座石碑。

她打心底感到一陣噁心。

沈寧爻運轉真氣，將每個名字都重新描摹了一遍，堅硬的大理石在她手下竟是如泥土一般柔軟。

你們值得被記住……

江音？

她突然在石碑之上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原書中有這樣一段描寫：

“……自褚玉墜崖後，沈寧爻覬覦已久的秘術也不翼而飛。

十年來的謀劃最終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令她懊惱十分。

丟了秘術又失了徒弟，為了彌補損失，沈寧爻立刻將一位資質上佳的新弟子收入門下，美其名曰是為了轉移對褚玉的思念之情。

這位新弟子無父無母，便跟了沈寧爻的姓，改名喚作沈江音……

——《鈴之緣》”

此劇情一出，讀者紛紛怒罵沈寧爻這個師父狼心狗肺，蛇蠍心腸。

連帶著罵江音趁人之危，鳩佔鵲巢，兩人合併起來，就是狼狽為奸新組合。

好在後續劇情中，女主與江音針鋒相對，給讀者出了一口惡氣。

如果石碑上的這位江音姑娘，與書中的江音是同一人的話，她的二弟子身世竟有如此之大的秘密。

沈寧爻皺眉，突然發現了細思極恐之處。

江音在江月門覆滅之戰中倖存，那她多半知道江月門滅門的真相。

而她轉頭又拜入崑崙虛門下，定然是是另有所圖？

——自己門下是復仇者培育基地嗎？

沈寧爻感到崩潰。

可惜原書關於江音的描寫中，每當她正要做些什麼，褚玉便會突然跳出來作對。

因此直至全書完結，這位江月門孤女也一事無成。

褚玉……

沈寧爻想著自己剛剛墜崖的徒兒，內心十分複雜。

原主對待女主異常苛刻，後來收下第二個徒弟，自然也不會在乎女主的想法。

但是經過幾日的相處，沈寧爻深感褚玉的討喜。

雖然她偶爾有些詭異的舉動，但總是毫無保留地對自己好。

更何況，自己有愧於她。

若不是自己的錯怪，也不會害她飽受委屈而墜崖。

如今任務要求她將江月門遺孤收入門下，不知褚玉得知後會作何想……

突然間，沈寧爻覺察到背後有異動。

“什麼人！”

她拔出桃木劍，全神戒備。

坍塌了一半的矮牆後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那人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正想要溜走。

沈寧爻一個閃身來到矮牆之後，攔住了躲藏者的去路。

“你是誰？”

眼前是一個瘦小的女孩，衣衫破爛，蓬頭垢面，看起來十分可憐。

沈寧爻見狀，收回佩劍，生怕嚇到她。

她蹲下溫聲細語道：“別怕，我不是壞人，你迷路了嗎？”

女孩並不抬頭看她，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沈寧爻腦內靈光一閃，似乎明白了什麼。

“你是專程來到這裡的？”

女孩終於發出了細微的應答聲。

“你是……江月門中人？”

女孩輕輕地點了一下頭，隨後又連忙搖頭否認。

沈寧爻猶豫道：“江音？”

猛然間聽到自己名字，女孩愣愣地抬起頭看向來者。

此時沈寧爻背光而站，手持一柄桃木劍，英姿颯爽，日光給她鑲上一層金邊後，散在了江音臉上。

“你……你怎麼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女孩站了起來，雖然衣衫破爛，但是小腰板卻挺得很直。

沈寧爻並不回答她，而是反問道：

“當年江月門事發之後，你去了哪兒？”

“我在山腳下的鎮子裡流浪了幾年，乞……乞討為生，然後被一個好心的道長收留了。”

江音說到乞討為生時，不由自主地扣著手指，有些羞赧。

沈寧爻內心感慨，江音曾經也是大宗門的一代天之驕女，最終卻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如果當年不是原主意有所圖，收養了女主，恐怕她也是同樣的結局。

“收留你的道長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夜色將至，山中危機四伏，你孤身一人，恐怕會有危險。”

沈寧爻決定先將江音送回去，調查江月門真相的任務，也可以從這位倖存的孤女下手。

“道長在山羊觀。”

江音見沈寧爻並無惡意，便坦白道。

沈寧爻聽到山羊觀這個名字後，不禁想到了那位山羊鬍道長。

難道，當時山羊鬍身後的那幾個瘦弱的孩子中，其中一個便是江音？

怪不得自己看她感覺莫名有些眼熟。

“山羊觀離此處路途遙遠，你怎會到這裡來？”

沈寧爻依稀記得山羊觀在漓山山腰，而江月門遺址卻在山頂。

江音有條不紊地解釋道：

“我此番出門，原本是要拾柴火做飯的，卻不留神走到了江月門，我思念故去的親人，想回來看看，就遇見了您。”

“爬了半座山去拾柴火？”

江音聽到沈寧爻的質疑後，身體有些僵硬。

沈寧爻見她這個反應，便知背後必有隱情，安慰道：

“不必緊張，你帶路吧，我先送你回去。”

江音這才放下心來，問道：“敢問仙長如何稱呼？”

“我姓沈，叫我沈道長就可，或者……”

沈寧爻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了慣會嘴甜討人歡心的褚玉，便說道：

“叫我沈姐姐也行。”

“沈……沈姐姐，謝謝您。”

江音見沈寧爻竟如此溫柔，心下有些驚喜，帶著她向山下走去。

二人走遠後，江月門內的一座房屋突然被大力震碎，轉眼間化作一地齏粉。

褚玉從漫天塵埃中走出，雙拳緊攥，滿是殺意的眼神緊緊盯著沈寧爻身邊那個影子。

“沈……姐姐？

就憑你……也配如此喚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