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聖旨,兩人便離了宮,後邊跟著一個老太監。
鍾離幻想問雲憶幾句隱私話,於是走快了幾步,把老太監甩開了一點,動了動嘴唇。
雲憶不等他問,邊走邊小聲的說道:“你不知道你身上有印記嗎?”
鍾離幻側目,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雲憶看著他認真的道:“真的有!一條小龍,你真的不知道嗎?”
鍾離幻滾動了一下喉結,他的確不知道。
他以前特別厭倦自已的臉,也厭倦自已的身體,覺得很討人厭,因為它總是給身邊的人帶來不幸,所以他基本沒有照顧鏡子,自已的身體都沒有細看過,洗澡的時候也只是目不斜視。
但是鍾離幻又一想,覺得哪裡不對,他和雲憶交付身體已經是重生之後的事情了,之前他是怎麼知道的?
他眼神犀利的看著雲憶。
雲憶心裡一陣發毛,輕咳了一下,尷尬的說不出話:“我,我只是,只是......”
鍾離幻靜心感覺了一下後邊的老太監,確定他離的比較遠,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的怒道:“說!”
雲憶只能硬著頭皮道:“在梅花村的時候,我,我......偷偷看了一下下。”
“偷偷看了一下下?”
雲憶面紅耳赤,咧著嘴為難的道:“也不是,還親了一下下,摸了一下下。”
鍾離幻一直以為那是他在做夢,原來是有人非禮他。
鍾離幻還記得另外一個夢,就在寒竹舍,雲憶攻打縹緲峰的前一天晚上,那夜瓢潑大雨,他也做了那樣的夢,難道那也不是夢?
他沒再看雲憶,儘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在寒竹舍那一次......”
“也是,但是,就一下下,一下下!”
鍾離幻笑了,哄鬼吧,明明一整夜,還一下下,你的一下下是按照什麼來計算的?脖子和嘴唇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一直以為,這種事情是他一個人的不知羞恥,原來早就心照不宣了,他心裡笑了,是他就好。
走出宮門,一頂大轎子已經等候多時了,他們愣了。
老太監加快了腳步,匆匆趕了過來,一臉的笑容:“請幻親王和功孝侯上轎。”
雲憶問道:“要送我們去哪裡?”
老太監是君王的貼身太監,張公公,他自小伺候先帝,最後先帝駕崩,新君見他溫厚老實,便留下了他。
“當然是去幻親王府啊!”他滿臉笑容像開了花。
“......”
人才來,就已經有幻親王府了?這是早有預謀啊!
雲憶鍾離幻尷尬一笑,只能上轎。
鍾離幻沒有坐過這玩意,他感覺屁股疼,一晃一晃的,他有點噁心,裡面暗暗的,看不見外邊的情景,他有點不安。
雲憶就好多了,他從小跟著父親經常坐轎子,但是父親還是騎馬多一點,所以他的騎馬術更是厲害。
鍾離幻第一次坐東西,還是梅朵姑娘家的那頭老黃牛呢。
雲憶看出了他的不安,便揭起了簾子,道:“你可以看看外邊,會好很多。”
他忽然想起那年,十五年前,說新科狀元不能騎馬,怕顛,不能坐轎,怕暈,不能見人,怕生,原來就是這位寒竹傾君啊!他笑了,早知道是他多好,帶他遊街!
鍾離幻依言把目光投向了外邊,果然好多了,不過他還是覺得走著比較好,多接地氣。
外邊的人看見這麼豪華的一頂轎子走過,都伸長了脖子。
一些少女透過小視窗看見了雲憶和鍾離幻,眼泛春光。
鍾離幻放下了簾子,道:“太張揚了!”
雲憶抓了一下他的手,害怕他暈,安慰道:“應該快到了,你想吐嗎?”
鍾離幻搖了搖頭,這種反胃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有,滋味還真的不好受。
搖搖晃晃近一個時辰,轎子終於停了下來。
雲憶鍾離幻一揭轎簾又嚇了一跳。
太氣派了,大紅燈籠兩邊掛,漆刷的紅牆琉璃瓦,門口兩隻獅子大開口,家僕美女排成隊,抬頭一看,四個大字上方懸‘幻親王府’。
“跪迎幻親王,跪迎功孝侯。”
齊刷刷的朝拜聲音讓鍾離幻猝不及防,他側目看著雲憶,一臉茫然。
雲憶道:“都起來吧!”
雲憶給鍾離幻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跟在自已身邊就可以。
雲憶暗罵糊塗君王,看來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了,還假惺惺的和鍾離幻商量,這是威逼還是利誘?
鍾離幻隨著雲憶一頭霧水的走進了府內,簡直就是四合院啊,院子裡種了幾棵樹,他竟然不認識。
丫頭們先帶著他們進臥房,鍾離幻更是茫然,紫檀桌,沉香盤,金絲楠木床,綢緞輕紗幔,繡龍鑲鳳錦繡被,金色臉盆銀夜壺,薰香瀰漫蠟燭紅。
雲憶心道:皇帝老兒,你好大的手筆。
隨後又看了書房,還有客廳,全部都是極其囂張奢華。
雲憶暗笑,皇帝老兒,你對你這個兒子是半點不瞭解啊!他愛的難道就是這些嗎?
果然,鍾離幻渾身的不自在,坐立難安,他好像一隻翱翔天空的白鶴,被玉皇大帝拉著回去當成了座椅。
這種感覺讓他本就沉默的性格更加不言不語,幸好雲憶在旁邊,不然他早就一個點腳,飛了。
雲憶一直走在鍾離幻身邊,他知道鍾離幻難受,拽了拽他的袖子,低聲的道:“要不我們去客棧?”
鍾離幻道:“算了吧!給他一個面子吧,熬一段時間好了。”
雲憶噗嗤一笑,給君王面子?這話聽著怎麼那麼好笑呢?
雲憶心想:野養慣了的山鳥,怎麼受的了金籠子,可不是給你皇帝老兒的面子麼。
晚膳時間已到,兩個十四五六的丫頭道:“親王,侯爺,用膳了!”
雲憶抬頭一看,天吶!
這兩個姑娘好模樣啊,衣著打扮也不是一般丫頭的模樣,身材曼妙婀娜,凸凹有致,這不會是兩個配房丫頭吧?一定是。
呵呵!皇帝老兒,想的真周到。
雲憶看著這兩個姑娘,笑道:“把飯菜端過來就可以。”
兩個姑娘應了一聲,隨後,又是幾個穿著普通的丫頭陸陸續續的端進了飯菜。
雲憶細一看,這些丫頭個個都是精挑細選的美女,還有那些小廝,個個細皮嫩肉的,竟然連一個老管家都沒有。
雲憶對君王的安排並沒有生氣,而是暗暗叫好,既然你不仁,別怪我不義,就讓你看看,我是怎麼拐走你的兒子的。
雲憶心想,現在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會有人彙報的,那他就做給這些人看,讓他們一五一十的去彙報,豈不更好。
鍾離幻看見雲憶暗暗出神,嘴角還露出淡淡的邪魅笑容,問道:“你在想什麼?”
雲憶忍不住的嘴角往上翹:“沒什麼,看她們好看而已!”
鍾離幻抬頭瞥了一眼,心想:是很好看。
雲憶眼睛一瞄那兩個小姑娘,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兩個站著的丫頭淺淺一笑,答道:“我叫如蘭。”
“我叫如水。”
雲憶心想,名字是真的好,口吐蘭氣,溫柔如水,如果換做以前,他一定會把她們一起辦了。
但是現在,他覺得也不過如此啊,以前怎麼就那麼放蕩呢?看來是老天爺以前在懲罰他。
鍾離幻並沒有注意到雲憶臉上的小變化,也沒有細琢磨兩個姑娘的名字,好聽不好聽,就是一個稱呼而已,就連他的寒竹傾君,他也沒覺得好過。
鍾離幻看著滿桌子的色美香濃味鮮的珍饈美饌,無從下手。
雲憶給他夾了一塊豆腐,放在他的食碟裡,笑道:“吃豆腐!”
鍾離幻不解,夾起來吃了。
雲憶又看了兩位姑娘一下,笑道:“如蘭,可以把薰香撤了嗎?幻親王不喜歡這種味道。”
如蘭微微一笑,明眸皓齒,抬起玉手,滅了薰香。
雲憶在計劃著要怎麼和鍾離幻親近一點呢?好讓這兩個丫頭回去好好彙報一番工作。
總不能現在給他餵飯喂菜吧!鍾離幻一定不會張口的,別說這兩個丫頭在,就是不在,鍾離幻也不一定會張口吃他喂的東西,還不把他臊死啊。
他拉著椅子,往鍾離幻身邊挪了挪。
餵你你不吃,那你餵我吧,我吃,我不覺得臊,而且還很舒服呢!
正這樣想著,一個丫頭捧上了一個紫砂罐子,香氣飄飄。
雲憶心頭一橫,起身趕忙接過:“姑娘,我來”,他手掌直接貼在了紫砂罐子上,還停頓了須臾。
丫頭趕忙叫道:“侯,侯爺,快,快放下......”
雲憶突然感覺到燙的厲害,直接撒手了。
啪的一聲,紫砂罐子碎了,湯和肉灑了一地。
如蘭和如水倏地一下跑了過來:“有沒有燙著?這個是灌燜三寶鴨,紫砂罐子是蒸過的。”
剛才的那個小丫頭嚇壞了,跪在地下直打哆嗦,鍾離幻後知後覺的站了起來,站在如蘭和如水的旁邊,無從下手,眼裡的擔心無從掩飾。
雲憶看著鍾離幻,給他擦手的兩位姑娘道:“沒事沒事,不要緊!”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瑟瑟發抖的丫頭:“你起來吧!”
如蘭對著小丫頭半怒道:“快收拾了。”
小丫頭低著頭趕忙收拾,看也不敢看雲憶一下。
雲憶心想,本來只是想假裝被燙的,現在真被燙了,他根本不知道這個菜是要連罐子一起蒸的,怪不得這個小丫頭手上墊的是布子。
如蘭和如水一人一個手,用手帕擦拭著,用嘴巴吹著,鍾離幻看著。
雲憶收回了手,笑道:“沒事,你們幫我拿一下燙傷膏藥吧!”
如蘭應了一聲去了。
雲憶走到鍾離幻身邊,笑道:“真的沒事,吃飯吧!”
鍾離幻不聲不響的又坐了下來,面色難看。
雲憶看了一下自已的手掌,紅透了,看來是真的玩大了。
很快,如蘭拿來了燙傷膏藥:“侯爺,我幫你塗。”
雲憶接了過來,笑道:“多謝,我在自已來,你們以後別叫我侯爺了,聽著彆扭,叫我雲公子就可以,叫他鐘離公子就可以,他不習慣別人叫他親王。”
如蘭道:“這怎麼可以......”
雲憶一邊開啟藥瓶一邊道:“我發話了,有什麼不可以?”
兩個丫頭看著鍾離幻,等待他的發話。
鍾離幻不冷不熱的道:“聽他的。”
如蘭如水:“是!”
鍾離幻此時的情緒很壓抑,忍的很惱火,他看雲憶忍著痛準備給自已抹藥,忍不住道:“我來。”
雲憶求之不得,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好!”
鍾離幻擦的很輕,雲憶並沒有感覺到疼,而是癢癢的,麻麻的。
鍾離幻想吹一下,可是旁邊有人,他做不出來。
雲憶就直接把手伸到他嘴邊,鍾離幻眼神偷瞄了一下那兩個姑娘,尷尬的吹了一下,耳根泛紅。
雲憶憋著笑,鍾離幻的這種模樣讓他欲罷不能。
兩個丫頭面面相覷,紅了臉。
塗好了藥,雲憶看著自已的雙手,委屈的道:“吃不了飯了......”
鍾離幻:“讓她們......”
雲憶:“你來餵我吧!”
他們同時脫口而出,雲憶在說那句吃不了飯的時候就知道,鍾離幻一定會說讓她們餵你吧,所以他加快了語速,在鍾離幻沒有說完之前,他先說完了。
如蘭和如水呆呆的看著雲憶,什麼情況?
鍾離幻不答,死盯著雲憶,他沒有給別人餵過飯,更沒有當著別人的面給別人餵過飯,他心裡亂了。
雲憶心想,這個人得強求著來,以前就是因為自已不強求,所以遲了好幾年。
現在如果不強求,他一定會看著這兩個丫頭給自已餵飯的,哪怕自已酸死都不會說出來的。
雲憶用手腕把椅子又往鍾離幻身邊挪了一下,直接是肩碰肩了。
“啊......”雲憶直接張開了嘴巴,等著他喂。
如蘭如水:“!!!......”心想,難道我們不中用嗎?
鍾離幻拿不起筷子,輕輕咳了一下。
雲憶指著其中的一個菜道:“我要吃那個,煎鮮龍蝦。”
鍾離幻抿著嘴唇,夾了一個戳到了他的嘴裡。
雲憶心想,有你這麼喂人的嗎?夠的我脖子都酸,你的手就不能伸長一點嗎?委屈!
兩個丫頭看的呼吸都不順暢了,心想:他們好像根本不需要丫頭。
一頓飯硬生生吃了一個時辰,還沒吃飽。
不過雲憶很滿意,這兩個丫頭回去應該有的彙報了。
吃了兩個時辰的飯,那現在就是睡覺了。
鍾離幻坐在凳子上一直不動彈,他看來是打算坐一夜了。
如蘭道:“鍾離公子,您該休息了,你的臥房在西邊。”
雲憶:“什麼?原來他們兩個是兩個臥房!”
鍾離幻也是才知道,站起身道:“好!”
這怎麼行?雲憶立馬擋住了鍾離幻:“我,我的手晚上會疼,需要抹藥!”
如水道:“雲公子,我可以替你抹。”
雲憶明白了,兩個丫頭他們一人一個,給鍾離幻塞去個如蘭,誰知道半夜會發生什麼?
鍾離幻不會應付這些人的,而且這些丫頭都是受過訓練的,她們知道怎麼捕獲男人的心,陪房丫頭是幹什麼的他還不知道嗎?
雲憶急了,鍾離幻偏又一言不發,他真的要走嗎?不行,就不讓你走,他橫在鍾離幻面前,半步不讓。
鍾離幻看著雲憶執拗的表情,道:“好!那我給你抹藥。”
雲憶笑了,兩個丫頭沉默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
無奈,兩個丫頭只能伺候他們寬衣就寢。
鍾離幻坐在榻邊,就是不動彈,他現在想踢死他的皇帝老爹。
雲憶道:“不用你們了,外邊守著吧!”
“是!”
雲憶放下帷幔,鍾離幻急道:“你幹什麼?”
“睡覺啊!”
鍾離幻低聲嘟囔:“她們在怎麼睡?”
雲憶笑了,心想真是為難你了。
雲憶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對著兩個丫頭道:“好了,這裡不需要伺候,你們也別睡這裡了,去別的廂房睡吧!”
兩個丫頭睜圓了眼睛:“這?”
雲憶用口型給他們說了幾句話,兩個丫頭尷尬的說了一句:“是!”
鍾離幻聽見這句話,在榻上長舒了一口氣。
雲憶回來坐在他的身邊,壞笑道:“現在可以了嗎?”
鍾離幻不答,抓起他的手問道:“疼嗎?”
“疼!”
鍾離幻:“?”
“你吹吹就不疼了!”
鍾離幻一把扔了他的手:“矯情!”
“哎呦!疼......”
鍾離幻剛才扔的力道有點大,不小心碰到了床榻邊,一看雲憶叫疼,趕緊又拿了起來,輕輕吹了起來:“還疼嗎?”
雲憶搖頭,不疼了。
外邊守候的兩個丫頭一臉生無可戀。
鍾離幻輕輕放下雲憶的手,長嘆一聲:“我們要從哪裡著手呢?”
雲憶道:“只要查出夢書雨攥位的證據就可以,鐵證如山他逃不了。”
“他一個文臣,如何煽動其他大臣的呢?說君王龍體欠安,他還沒到死的年齡吧?”
雲憶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君王也能說死嗎?他笑道:“天家無親,兄弟無情,他能活到現在已經不錯了,自古以來,皇帝都短命,你看看他兩眼無光,面色發黃,虛汗直冒,哎!肯定是哪個妃子的好傑作。”
鍾離幻不答,做兒子的總不能談論老子的這些事情吧!
雲憶怕鍾離幻尷尬,換了一個話題繼續道:“單憑夢書雨一個人當然翻不出多大浪來,我猜測,又是那個藥王從中作梗,你要知道,他想要的可是仙魔人三界。”
鍾離幻道:“你猜藥王現在幹什麼?”
“練蠱屍!”
鍾離幻嗯了一聲。
雲憶問道:“鍾離,你對自已的身世一點都不驚訝嗎?”
鍾離幻蹙了一下眉:“沒有,我覺得那是別人的故事,對於這個君王,我真的好陌生,除了這張臉我沒有覺得哪裡像。”
雲憶暗笑,鍾離幻是君王的親子現在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他們兩個性格截然不同也是看的明明白白的。
雲憶咳了一聲:“現在,可以睡覺了嗎?”
鍾離幻道:“你手疼,所以不能動。”
“是,我手疼,所以脫不了衣服。”
丫頭:“......”默不作聲。
鍾離幻:“!?”無奈,只能幫他先解腰封,再脫靴子。
“好了,睡吧!”
雲憶道:“哎呀!這兒癢,幫我撓一下。”
鍾離幻:“......”只能紅著耳朵給他撓撓。
雲憶抽著嘴巴,攥著眼睛道:“左邊,右邊,對對對......下一點,再下一點,再下......”
外邊的丫頭,心想:這是幹什麼?
鍾離幻拉攏好雲憶的衣服:“自已撓!”
雲憶眉毛一挑:“好,那借一下你的指甲。”
鍾離幻:“你!”
“噓!別說話......”
兩個時辰後。
鍾離幻:“雲憶!雲憶!我......”
雲憶:“寶貝!寶貝!寶貝……”
......
丫頭:如火如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