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照得屋內亮堂堂的,一般人沒有在這個時間點睡覺的習慣,除了玉軒這種偶爾上夜班的,不過這種情況在玉府也是十分少見,兩位當家的男人很少徹夜工作,一直保持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習慣。

所以陽光射進屋內,玉軒便睡得十分難受,他一向習慣在黑暗中入眠。

正在玉軒半睡半醒之際,李夢兒推開門走了進來,蘭兒依然跟在她的身後。

李夢兒掃了一眼彷彿在說夢話的玉軒,徑直來到他的床邊坐下,伸手輕輕搖了搖玉軒的肩膀。

“相公?相公?你醒醒。”

玉軒本就快醒了,現在被人一搖,徹底的從睡眠狀態中脫離了出來。

“哦,夢兒啊,有什麼事嗎?”

李夢兒將自已所見描述了一番:“就是這樣,那些大人們都要見你。”

玉軒坐起身來,捋了捋自已鬢角一絲不羈的烏髮,無奈地感嘆道:“唉,我果然還是太高調了,鬧得現在這般萬人敬仰的局面。”

“好吧,我去見見他們。”

玉軒躍下床,很快的穿好鞋子,作勢就要往外面走。

“等一下。”李夢兒拉住了玉軒的衣角。

“相公可否為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還有,你的亡妻是怎麼回事?之前那位姐姐是誰?”

李夢兒罕見的眯著眼睛審視著玉軒,似乎是眼前的男人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她便要一秒落淚了。

“額...”玉軒腳步一滯,尷尬的站在了原地。

蘭兒站在李夢兒的身後,堅定的站好陣營:“少爺,你最好還是解釋清楚吧,如果不是我從小看著你長大,也是萬萬不能相信你的。”

說罷,蘭兒震驚的捂住了嘴巴,微微發抖的手指著玉軒:“難道...是你外出練武的那兩年?”

李夢兒聽完,眼眶噙淚,眼角微紅,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玉軒。

哎哎哎?玉軒打斷蘭兒的合理猜想,說道:

“什麼跟什麼啊,那會兒我才多大,你們別瞎想了,本少爺是那種人嗎?”

“跟我一起來吧,去見見那些大人,總不能一直讓他們乾等著不是,到時候你們就知道這事情的原委了。”

玉軒牽著李夢兒的手,走出了臥房的門,他走的很快,李夢兒都快有些跟不上了。

他在急著澄清這件荒唐事。

真是的,這些人都是沒長腦子嗎,見了好詩就走不動道,亂造謠,影響我家庭和諧。

這就是裝X裝歪了的感覺嗎。

玉軒忍不住想撫額長嘆,但是時機不對,只得作罷,默不作聲地加快了腳步。

“哎,相公,你走慢點,我,我快跟不上了。”李夢兒只是一個普通人,此時連連喘息,有些跟不上自已丈夫的步伐。

不多時,玉軒出現在了這些狂熱私生飯的面前。

“兄臺可就是玉軒玉小旗?”有一位反應快的,不等玉軒站穩腳步,便閃身到了玉軒身前,誠摯的發問道。

“正是。”玉軒如實回答。他的臉上不見任何表情,喜怒不形於色,頗有一副不卑不亢、世外高人的風範,儼然已是文壇名宿。

聽到肯定的答覆,這人臉上便露出了笑容,很是恭敬的說道:“玉小旗昨日所作兩首傳世詩詞,名動京城,我等無緣見證此景,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此人說得情真意切,在場的不少人紛紛附和,對於讀書人而言,看不到傳世之作的問世確實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昨晚的事必然會被記錄在史書上,自已若能在場,頗有一絲與有榮焉的感覺,雖然和自已並沒有什麼關係。

“這位大人言重了,在下不過偶得了一些詞句,不敢與先賢比肩。”玉軒微笑著回應。

聞言,不少上了年紀的老者紛紛投來了讚許的目光,年少成名最怕的就是傲氣,過分的傲往往就成了狂傲,天才易彎不易折。

此子不過雙十,居然能有這樣驚天的才氣和謙遜的身姿,前途不可限量啊!

這樣的人才怎麼偏偏是個錦衣衛呢?

簡短的開場白過後,眾人紛紛圍了上來,介紹起自已的姓名與身份。

玉軒不得已的開始了新一輪的官場交際。

片刻之後,不少人都覺得此人不卑不亢,出口成章,言談舉止之間盡顯才子風範,不像是一個武者,倒像是一個意氣風發的書生,若不是健碩的身軀出賣了他,在場的讀書人們一定會認為玉軒是同類。

好好的讀書種子怎麼就練了武呢?實在是可惜。

而此時,輕輕推開門縫偷看的李夢兒瞪大了雙眼,櫻桃小嘴微張,滿眼的不可置信。

人群中的那個人,真的是自已的丈夫?

“各位,各位,玉軒不過小小一武夫,承蒙各位看得起,如此抬舉,來日必定一一拜訪。”玉軒道。

眾人看到玉軒送客,覺得聚眾在別人府上吵吵鬧鬧也不太好,紛紛開始離開。

玉軒微笑著目送,突然打了個冷戰,暗道不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玉軒小跑著趕上已經離開的人群,喊道:“各位,還有一件事!”

眾人不解的回頭,看著玉軒;“玉小旗還有什麼事情嗎?”

玉軒咳嗽了一聲,故意很大聲的說道:“各位,在下所做的悼亡詩,取自遊歷途中所見所得,並不是紀念在下的亡妻,家妻現在身體康健,請各位不要讓謠言四起了。”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方才見到玉夫人絕世之姿,覺得十分詭異,原來玉小旗並沒有亡妻啊。”

玉軒皮笑肉不笑的再次目送這些人離開。

等到最後一個人消失在目光裡,玉軒小跑著返回大門前,輕輕的推開虛掩的大門,發現李夢兒正站在眼前。

玉軒反手關上大門,快步來到李夢兒身前,拉起她的一隻手:

“夢兒,方才你聽到了吧,事情就是這樣,我不過是作了兩首詩詞,亡妻什麼的,只是一個題目而已。”

李夢兒只是勉強識字,顯然理解不了自已的丈夫為何突然被這麼多官老爺們恭維,怔怔的開口:“那,那你何時這麼會作詩了?”

李夢兒是有數的,家裡的兩個男人都是武者,別說文墨,連和讀書人的嘴皮子都一點關係沒有,自已勉強識字的水平在玉府已經算得上名列前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