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萬家燈火常亮

姜小六傲然立於人群之中。

面前擺放了兩個棋盒，一盒黑白棋子混入其中，另一盒空空如也。

“戍衛軍侯三，縱馬於市，當街動槍。

殺他，我姜小六自認無錯！

但大夏律法已犯，公道就交給諸君了。”

言罷，被隨機抽出來的百姓自覺的分成兩隊。

有序的上前，

開始棋子投票！

沒一會兒功夫，結果就出來了。

一百人投票，投了一百枚白棋！

“六爺，你太牛了！”

黃毛興奮的衝上去一把摟住姜小六，

“剛才可嚇死我了！”

“行了，行了！你可別捧他了。”

“你家六爺就是個傻子，原本很簡單的事非要搞的這麼複雜。”

姜小六隻是嘿嘿一笑，也沒去反駁洛書凰。

其實這結果他是猜到的，

越是底層的人民，平時雖然什麼都不講，但心裡卻跟明鏡似的。

他們有自己的是非對錯。

......

三人登上拒馬關的時候，劉天路已經在這裡等了很久了。

“來了？”

“嗯！”

這是姜小六第一次登拒馬關，整整走了一百四十五步，

他一個臺階一個臺階數的很清楚。

“老劉，我帶你回家了！”

姜小六將劉峰的骨灰盒取出來，放在城牆上。

以前常聽劉峰唸叨拒馬關，其實挺反感的。

現在真的站在這裡倒是有種別樣的感覺，

明明就是一座城牆，卻硬生生的隔開了兩個世界。

城外屍骸遍地，城內車水馬龍！

就好像地獄和天堂的對比。

“六爺！你快看，是我們串兒衚衕。”

順著黃毛手指的方向，姜小六也在一片燈火中找到了屬於串兒衚衕的那一盞。

“從這裡看串兒衚衕真好看！”

“嗯！”

“要是胖爺也在就好了。”

大概是想起了胖子，黃毛的情緒瞬間有些低落。

姜小六拍了拍他的肩膀，

“每個人要走的路都是不同的，胖子他有屬於自己的路。”

“倒是你，真的想好了要留在這拒馬關嗎？

這裡十死無生！”

“六爺在哪裡，我黃毛就在哪裡！”

姜小六搖了搖頭，眼睛盯著串兒衚衕的方向一動不動。

心裡暗道，

其實你應該有屬於自己的路的！

但這一切他終是沒說出來。

這時，劉天路也走到了姜小六的身邊。

和他一同望向遠方，

“劉峰那傢伙，我給他發了四條告急的資訊，

一條都沒回。

想必是為了你小子吧！”

姜小六沒有否認，

或許自己當初填寫了那張入伍申請表，老劉應該就離開串兒衚衕了。

可是沒有那麼多或許！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替劉峰走一段他要走的路。

“對了，將軍！

吳局長送出來的東西是什麼？”

“是一張名單！”

“名單？”

劉天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上面記錄著的是已經投靠了妖族的叛徒！”

“這不是好事嗎？

我們只要根據這張名單，就能把這些叛徒一個一個的揪出來。”

劉天路從懷裡掏出一沓發黃的檔案扔給姜小六。

“你自己看吧！”

拒馬關的八十八個衚衕、以及拒馬關的中高層，甚至是戍衛軍內部。

竟然有這麼多人都投靠了妖族。

越看越令人震驚！

“這只是拒馬關的一部分，我相信京城那邊妖族應該也滲透進去了。

這些人把控著大夏很多重要的樞紐。

如果我們一旦大規模進行清剿，一定會打草驚蛇。”

“到時候，恐怕還沒等妖族進攻，我們人類自己就把自己給滅了。”

劉天路無奈的搖了搖頭！

“先不說這些了，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我和黃毛打算參軍入伍。”

“想好了？

我聽劉峰說，你小子不是挺排斥參軍的嗎？”

姜小六目光再次看向遠方，

“以前是挺排斥的，倒不是因為怕死！

就是覺得大夏挺大的，也不缺我一個。

但串兒衚衕就那麼小，它需要我！”

“後來，老劉死了！

他一直說拒馬關上的景色很美，我想著是應該替他上來看一眼。”

目光所及，萬家燈火常亮！

不單單只是串兒衚衕。

所有的連在一起就很好看，很壯觀。

讓人看一眼就不捨得收回目光的那種。

“將軍！

你說要是拒馬關破了，會怎樣？”

啊？

被姜小六一問，劉天路明顯也愣了一下。

想了好久才說道，

“拒馬關破了我們這些人肯定會死，至於後面會怎樣，鬼才會知道。”

姜小六搖了搖頭，

“拒馬關破了，後面的八十八衚衕也會跟著完蛋。

串兒衚衕也不例外。”

“所以拒馬關，不能破！”

哈哈哈！

聽姜小六這麼說，劉天路忍不住大笑了出來。

“年輕就是好，有魄力！”

“待會兒都填一份兒入伍申請表，正好能趕上明天的入伍考核！”

姜小六幾人在拒馬關上一直待到深夜。

最後，劉峰的骨灰被姜小六從拒馬關上撒了下去。

他想讓風帶著劉峰去看一看大夏的萬里山河！

......

第二天，姜小六和黃毛兩人早早的就來到戍衛軍的軍營。

前面考核的人排了已經有幾百個了，

沒多大的功夫，兩人身後又排了好幾百人！

劉天路站在拒馬關城牆上，看著下面烏泱泱的一堆人頭，感嘆道，

“這些年輕人才是大夏真正的未來啊！

只是不知道最後還能下來幾個，想一想還真有點捨不得讓他們登拒馬關。”

“只有最後活下來的，才是大夏真正的未來！”

站在劉天路身旁的中年男子出言提醒道，

男子並沒有穿戍衛軍的軍裝，只是簡單的一身黑色勁裝。

但顯然地位並不比劉天路低，

突如其來的提醒，讓劉天路的身體不由的一震，

回想起，曾幾何時他們加入戍衛軍時候的樣子。

也是同眼前這群年輕人一樣，前赴後繼。

後來，無數次的戰爭過後。

身邊的戰友換了一批又一批，熟悉的臉蛋一個又一個消失。

甚至這些人的名字都在慢慢被人忘記。

死去，本身就已經失去了價值！

“我們這些明面上的本身就是炮灰，這是我們的宿命，我們認了！”

“只要最後能勝利，一切就都值”

黑衣男子似乎對劉天路的話不是太認可。

不過也沒有反駁劉天路，

只是轉移話題說道，

“希望這次能有幾個好苗子，不然天罰那邊也要扛不住了。”

劉天路看了一眼黑衣男子，目光又看向下方。

身體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天罰！那可是一群怪物。

當年的晉西之戰，天罰十人小隊守一座孤城。

在沒有任何後勤補給的情況下，硬生生的堅守了整整一年。

等劉天路帶隊支援趕到時，

他見到了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事情。

城裡除了天罰的十人小隊，沒有一個活人，城裡的白骨堆成了一座小山丘。

而天罰的那十個人，當時坐在骨山上，就像是地獄爬出來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