燦爛的日光穿過白雲,透過樹枝之間的空隙,一縷縷地灑滿了校園,門口香樟樹的香味,瀰漫在瓢潑大雨後的空氣中。

中考將至,今天是學生們積極備戰走向生活的道路岔口,學生們都早早的背起了書包,在校門口簡單的買了早點隨之進入緊張的戰鬥狀態。

曾日壇站在校園的門口,看了看附近匆忙的學生,又看了眼雲侮給他寫的小紙條_雷文水臺中學,張禾華。

伝侮一早就把睡在帳篷裡的曾日壇撲騰醒,告訴了他將對方打入醫院後,寫下了這張紙條就跑到了電腦桌前上號去了。

他有些無奈,伝侮天天坐在電腦桌前,一坐就是一天,這讓曾日壇萌生了一種讓清純少女變成網癮少女的罪惡感,決定以後不能讓她痴迷下去了。

但是現在他就像是接下了一個秘密任務的特工一樣,尋找一個人的際關係,圍繞身邊的人探查誰有意對僱主有威脅,然後抹殺掉。

這聽著可能對於一個十七八歲的人有些不可思議,因為這不僅需要極強的判斷溝通的能力,以及說服對方的口才,從而套出他們的話。

這讓一個整天一股腦宅在家裡對著二刺猿嘻嘻哈哈老婆老婆叫的人來說完成這件事,荒謬二字在這裡就已經完全不夠看了。

不過曾日壇倒是挺興奮的,簡直就像是偵探類遊戲走進了現實,他其實一直想這麼幹,但就是因為懶得動。

正好也趁此機會去了解一下那個性格不定,文武雙全的伝侮。

曾日壇環顧四周,整了整頓自己的髮型,他今天專門洗了頭,抹了髮膠,穿了一身潮流,還帶著金屬鏈片。

這都是他前一天剛買的,把自己打扮的像是那個時期的社會人士,這樣才更能偷偷的打交道並不被嫌疑。

“你們是雷文學校的吧,給你們打聽個事”

曾日壇找了一個抽棒棒糖的小堆,遞過去了幾支老貴的棒棒糖,他們接了糖,上下打量著曾日壇。

“你們認識伝侮嗎?”

當曾日壇提到伝侮的時候,特意表現出了一個猶如嫉惡如仇的神情,當那些人看到這個表情立馬就明白了過來。

雖然學校已經將這些事情壓了下去,但難免學生們會在私底下暗藏湧動的瞭解情況,畢竟當時有那麼多人在場。

那些人自然也不敢怠慢可能是其他地方的社會人士,畢竟誰也不想惹一身麻煩,但要是真的要站隊的話,那絕對預設的是強者一邊。

隨後曾日壇專挑一些在樹旁翹著腿擠成堆抽棒棒糖的學生,並從他們的流言碎語中拼湊出了那些時日大概的輪廓。

學生們開始了激昂的早讀,他則拿著紙筆坐在路旁的石凳上,寫著此事發生的大概趨向:

張禾華為了滿足網路主播虛榮心,和自己的夥伴故意向盲人同學製造麻煩,隨後再伸出援手,但其全都是自導自演的劇本,一些人也就只當個樂子,也有一些人更不會去得罪校霸。

之後伝侮則是直接上前制止此事,並將她們所做的影片全部上傳到了網上,張禾華在一天找了外校的學生對伝侮進行了圍堵,伝侮當時沒有還手,被十幾個人圍著瘋狂毆打。

聽說那些人在毆打的過程中,摻雜著辱罵,踢踹,就那樣直直過了十幾分鐘左右,她們才不甘心的停止毆打,紛紛離去……

這是曾日壇鋝的流程,他握著拳頭,雖然沒有經歷過被校園霸凌和捱打的經歷,他記得當時伝侮身上的傷疤,不過那些似乎都是勒恨和刀疤,拳打腳踢的痕跡應該就只有淤青部分,還有校服上的腳印。

那些人事後還將伝侮的手機,錢包全都拿走了,之後的事情就是伝侮將張禾華打進了醫院,隨後又偶遇其中幾人,將他們打了一頓。

至於伝侮的家庭關係這些同學們都一無所知,只知道她是一個轉學過來的,並且一年都是在悶頭學習的學霸。

曾日壇整頓著資訊,得知已經有一批人像自己一樣在打聽伝侮的訊息了,想必應該是張禾華派下的人吧。

“這孩子都出了事,當家長的怎麼什麼都不管啊"

他還在焦頭爛額的吐槽著,一隻手悄然無聲拽住了他的衣服,曾日壇扭頭看去,是一個穿著校服的女學生。

“你們...都是在問伝侮同學嗎?”

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一直沒有看著曾日壇,但這個時間學生應該都上課了,他連忙緊了緊了聲音,說道:

“你認識她?”

可能是女孩覺得對方的聲音有些可怕,立馬鬆開了拉著衣服的手,變得有些緊張,搓著手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曾日壇也是發現了一些端倪,扶著她做到了自己的旁邊,她應該就是那位看不見的盲人同學,曾日壇見她還是有些微微顫抖,便柔和了聲音,說道:

“你就是伝侮說的盲人同學吧,我叫曾日壇,你為什麼要問我在打聽伝侮?”

“你….你們不要去找雲侮...她,她又沒犯錯,明明,是你們先去找茬的……”

女孩兒又激動的站了起來,她大概朝著曾日壇的方向,激動的說著,曾日壇也沒有過多的解釋,掏出手機就打給了伝侮,將手機放到了她的耳邊。

“喂,是出什麼事需要本小姐出手解決了嗎?”

那個女孩兒愣了一下,還沒等她說話,曾日壇就收回了手機,對著那頭激情四射的鍵盤聲說道:

“沒事了,掛了。”

“誒……?”

電話那頭的聲音剛響起,就被結束通話了,盲人女孩感覺面前的男子應該是伝侮的哥哥,不是那些要找伝侮麻煩的人,便鬆懈了警惕。

“抱歉啊,我還以為還是那些想要上門找伝侮的可惡傢伙們,他們真的是太不講理了!”

“明明你才是那個最開始的受害者呢,怎麼有功夫為伝侮開拓說詞,還是這種沒用的方法。"

曾日壇看她一臉氣憤又很正經的樣子笑了笑,調侃的說道,她有些委屈,又有些自責的說道:

“畢竟起因還是因為我,才讓她惹上了麻煩,總該做些什麼的,可惜我是個什麼都做成的人。”

“既然伝侮有你這樣可靠的哥哥,那我也就沒什麼可做的了,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

曾日壇疑惑的問道。

“我.……今天請假了,帶我去逛一下集市吧,我一個人在人多的地方還是有些困難的。”

曾日壇“嗯”了一聲,扶著女孩起身,她用手吹了個口哨,路對面的草叢中竄出一條全副武裝的導盲犬來到女孩身邊,她蹲下摸了摸狗子,牽著繩子,拽著曾日壇的衣角,對著一個奇怪的方位笑道:

“我叫王佐優,先謝謝你了。”

在學生備考上課期間能碰上一個請假的知情人,還是當局之人,這必定是好運的暗示,所以去集市就是一個能讓自己獲得更多情報的任務,雞腿自己跑進嘴裡,這怎麼好意思拒絕呢。

曾日壇陪著她來到了今天的集市,她讓曾日壇帶著她去買個提拉米蘇吃,來到地方她掏出被口袋揉的皺巴巴的紙幣和散落的硬幣遞給了收銀員。

她的錢在口袋中翻找了很長時間,最後也沒有湊出提拉米蘇的錢,最後還是曾日壇請她吃了一份。

王佐優連忙道了謝,曾日壇決定幫人幫到底,帶她去揮霍瀟灑一回,前提是講她所知道關於伝侮家裡的訊息。

“你不是伝侮的哥哥?”

“我..算是一個路見不平出手相助的活雷鋒,反正你只要知道我是幫助伝侮的就行了。”

王佐優猶豫了一下,倒是欣然接受了對方的要求,“反正.…….都無所謂了…”隨後想了想說道:

“..伝侮在學校人際關係很不好,她們的班主任倒是對她關愛有加,只是聽說伝侮很不喜歡他,還聽說她的母親是一位科學家,勢力很大,就連學校都是她們家投資站大,所以伝侮現在應該除了那些小混混的報復應該不怕什麼了吧。”

她接過曾日壇給的麵包,一邊吃一邊牽著狗跌跌撞撞的擠在人群裡,曾日壇又帶她吃了午飯,挑選了新的衣服,兩人,一狗,遊走在路邊的小吃攤前。

夜漸漸深了,出門轉圈的人也越來越多,王佐優碰撞到人的次數也逐漸增多,在她臨走之前,曾日壇又給她買了一大兜子的零食。

雖然她本來就一直推脫不要為自己花很多的錢,但曾日壇每次都強硬的將東西塞進她的手裡,也就沒有一直抵抗下去。

把王佐優送回家,她居住在一個偏僻的衚衕裡,房子看起來破爛不堪,老舊的門上還掛著曬乾的辣椒。

害,沒想到這麼一個亭亭玉立的女生,長得好看,聲音也是柔弱動人,可惜出身寒門了。

曾日壇走後又隨意的兜兜轉轉買了些蔬菜,期間伝侮還打來電話吵著要吃泡麵,還揚言說不給買就話把電腦裡的某些‘學習資料'給刪掉。

沒辦法,為了保護好電腦裡的‘珍寶'也只好妥協了。

因為天已經有些暗了下來,曾日壇在回去的途中不小心踩到了一隻狗的腳,那隻狗像是沸騰的開水一般,追著曾日壇跑了好幾條街才給它甩開跑回了家。

“..這是...續高二後...第一次..長跑了..….難不成跟,伝侮打電話時間長也會被影響.…?”

他回到家,剛開啟門伝侮像是尋著聲就從房間裡跑了出來,開心的接過一大袋子,手舞足蹈的翻找裡面的泡麵。

曾日壇定了定神看著伝侮,她還是穿著那身有著腳印已經髒掉的校服,頭髮也看著好長時間沒有清洗了,他不理解一個女孩子居然會這麼長時間不洗漱換衣,總感覺有些可疑。

伝侮拿出泡麵伸手遞向曾日壇,示意讓他去泡泡麵,他沉思著,突然想到了什麼,伸手就去把伝侮的上衣向上一拉。

隨後一記重拳就已經閃現到了曾日壇的臉上,泡麵掉落到了地上,他也跟隨著那一拳被死死的摁在了地上。

曾日壇平躺在地上,那一拳很疼,雖然感覺有明顯的收力,但還是很痛,甚至感覺到了腫脹。

可是他並沒有疼出聲,只是眼神呆呆的望著天花板,發呆似的想著……

那血肉上的淤青遍佈她的小腹,青一塊紫一塊的,上面擦漏出血肉的傷口已經凝固,雖然不是血肉模糊,但在新傷的下面一定疊加了許多的舊傷,因為仔細回想,在淤青的下面似乎還隱藏著更多舊的的傷疤。

一個15歲的小女孩,遍體傷疤,她經歷過什麼?這些問題已經被逐漸恢復的疼痛感拋到了腦後。

“疼…疼.…”

曾日壇捂著臉坐了起來,伝侮的拳頭停留在空中,低沉著臉,她轉身回屋,冷冷的扭頭淡淡的說道:

“.….無聊”

“框”的一聲,臥室的門被重重關上,伝侮坐到床上,緩緩的掀開自己的校服,用手指輕輕的觸碰了一下淤青的地方,疼痛感立馬又湧上心頭。

這幾天她一直裝作無事發生,剋制著皮肉上帶來的痛苦,但每次當自己出手時,劇烈的疼痛還是會讓她有些顫抖。

當初那些對自己下手的人,並不是像傳言那樣小打小鬧,她在校外被一群人攔住去路,被控制著手腳,每一拳都打在伝侮的小腹上,為的就是不被看到傷痕。

伝侮禁閉著嘴一聲不吭,可他們打的卻越來越嗨,最後打到她嘴角溢位鮮血才就此罷休。

但即使那樣,對她來說也還沒有到抗不下去的時候,她以為曾日壇只是藉著為了自己的幌子擺脫束縛,但當他掀開自己衣服的一剎那,她知道那並不是在玩笑了。

至於自己那一拳,大多還是因為自己的衣服被男生一下子掀開了吧。這幾天一直沒有洗澡,也是因為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身上的傷,也不想不洗澡換衣服而髒了他的衣服.……至於今天家裡沒人為什麼不洗澡...單純是玩遊戲忘了時間……

伝侮平躺在床上,靜靜的聽著屋外的動靜,水沸騰的聲音戛然而止,水被倒入到了容器裡,房間的被門也緩緩開啟。

“之前…….你裡面應該還穿了一件衣服吧,那件衣服應該已經扔了吧……看來吸水性不錯,沒讓你外面的校服沾上血跡.……”

曾日壇端著泡麵提著一個鐵盒走進屋內點開了燈,他將泡麵放到桌子上,提著鐵盒來到伝侮身邊。

伝侮側過身去,不想朝向他,曾日壇也是無奈的笑了笑,說道:

“不管怎麼說,傷口還是要處理一下的…剛剛不小心又震開了幾個你的傷口,現在應該已經冒血了..…”

“得罪了!”

曾日壇誠懇的向伝侮道歉,伝侮也是對自己那一拳有些過意不去,索性就躺平了身子。

曾日壇見狀從鐵盒裡拿出了藥和棉籤,小心翼翼的將伝侮的衣服捲起,漏出傷口的地方,沾著藥物塗抹上去。

伝侮用胳膊擋住臉,她依舊沒敢直視對方,但他此時一定是腫著半邊臉,又一臉嚴肅認真的忍著臉上的疼痛在幫自己擦藥。

這時候不看對方,可能也是對對方的一種尊重吧,伝侮漏出了一個不被察覺的笑容,感受著小腹的涼意,泡麵的香氣也隨之撲鼻而來。

在她的耳邊突然傳來了曾日壇淡淡的聲音:“我會幫你找到他們的……”

此時的少女可能不知道,在她的心中,即將有一個初見世間的種子即將要發芽,小鹿也逐漸迷失在了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