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時分,早晨的雨停後,太陽便慢悠悠的出現在了天上。
兩人來到了山腳下,前面有一條小路深入山中,不寬,多半是走獸常走的路線,爺爺把阿芊從背上放下,牽著阿芊的手,踏入了小道上。兩人並排走在小道上,阿芊可以明顯感覺到爺爺的手有點握的緊了,她看向爺爺,平日表面嚴肅實則和顏悅色的臉龐此刻顯得有些拘謹,阿芊第一次見到爺爺會有這種表情。
爺爺是緊張嗎?阿芊在心裡想著。
小道不斷向山裡的深處延伸,阿芊和爺爺也在慢慢的走著,四周很是安靜,只有兩人的腳步聲,阿芊的繡花鞋子第一次染上了塵土,阿芊也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跟在爺爺身旁,只是爺爺的手握的更緊了。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太陽的位置來到了爺孫兩人的正上方。
爺爺的腳步加快了。
這條路彷彿沒有盡頭,景色雖然一直在變,但是走了這麼久,拐了這麼多彎,卻連一隻活物都沒見,太陽漸漸的向西落去,這路仍然還是不見出口。這一路上,兩人沒說過話,不停的在趕路,阿芊也沒覺得不適,倒是爺爺已經擦過數次汗了,原本還算挺拔的腰桿,也顯得彎下,但步伐依舊,不帶停頓,每一步都穩穩落在地上,帶起些許微風。
時至傍晚,夜色已至,僅剩幾縷光留在山中。
在又一次的拐角後,他們終於看到了一塊小小的石碑,爺爺如釋重負,大口的喘著粗氣,癱坐在地,但臉龐卻充滿了笑意,之前的行程抽乾了他最後的一絲力氣。阿芊趕緊拿出茶壺和杯子倒了水,然後把茶杯端到了爺爺嘴邊,爺爺卻沒喝,示意阿芊把茶壺茶杯收回去,只是笑著看阿芊說:“阿芊,看到那塊石碑了嗎,走過去,摸一下石碑!”
阿芊看到爺爺如此模樣,只得快步來到石碑前,那石碑與阿芊一樣高,呈黑色,碑上有刻痕並用白色字跡寫著三個字。
青銘山?
阿芊來到石碑前,看了看石碑上的字,伸出手,摸了一下石碑,隨後周遭天翻地覆,景色突變,眼前發出亮光,使得阿芊閉上了雙眼,再睜眼時,阿芊和爺爺回到了山腳下,太陽在天上悠哉悠哉的掛著,嗯,阿芊心中想著,此刻是晌午時分。
時間就像被回溯了,回到剛開始到山腳下一樣。
“阿芊,走吧,他同意了”
爺爺笑眯眯的看著阿芊說道,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已經眯成了一條縫,爺爺很開心。
“好的爺爺”
爺爺的身體恢復了,鞋子上的塵土也消失了,這是他乾的嗎?他是誰?阿芊想了很多,但是想了什麼,想到了什麼,怎麼想的,阿芊沒對爺爺說,只是跟在爺爺身旁,一起踏入了那條小道上。
當鞋子踏入小道的瞬間,爺孫兩人就來到了一處院子門口,院門沒門,空有架子,院子不大,用的籬笆柵欄圍了起來,院裡有三座木屋,朝南坐北。門口右手邊種著一棵桃樹,此刻正是桃花滿樹的季節,白裡透紅的桃花讓人看得十分舒服。可是在桃樹右側幾步遠的地方,同樣種著一棵樹,那是一棵臘梅,同樣的花開滿枝,鮮豔的紅色花朵與桃花格格不入,應該不是同一個人所種,院門左邊是一處池塘,水是綠色的,如同會流動的翡翠般鑲嵌在塘裡,塘中央是一座小亭子,院內有幾條石板路通向各處,便再無他說。
爺孫倆站在院門口,阿芊好奇的在觀望。
老爺子深深鞠躬,尊敬的說道
“晚輩駱庸,拜訪先生”
阿芊也學著爺爺鞠躬說道
“晚輩駱芊,跟隨爺爺拜訪先生”
“嗯,進來吧”
一個男聲回答道,嗓音很獨特又不失優美,純淨清晰,富含磁性,語調聽的讓人覺得舒服
阿芊尋著聲音望去,那是塘上的亭中傳來的,亭裡的石桌上,站著一位年輕人,穿著白色長袍,黑色長髮束在身後,體型勻稱,挺拔武松,眉眼如畫,五官分佈勻稱,每一個部位都恰到好處,他的面龐彷彿是一幅和諧的畫卷,讓人心曠神怡。
這是院子的主人。
駱庸牽著阿芊的手,走進了院子,走進了亭中。
“先生,好久不見”
“是啊,別緊張,放輕鬆,我們只是好久不見。”
男人看向了阿芊,又看了看駱庸。
“阿芊乖,你去找祁老大玩”
駱庸摸了摸阿芊的頭,指著最右側木屋門口趴著的大狗說道
阿芊轉身看去,那是昨夜和自己眼睛對視了的狗狗,就是小了很多,阿芊又看了看爺爺,隨後便走向了狗狗。
“坐吧”
已經坐了下來的男人對著駱庸說道。
“謝先生賜座,先生您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還是這麼年輕帥氣...”
沒想到看著嚴肅莊重的駱庸,也有油嘴滑舌的時候,只不過話沒說完就被男人打斷了。
“跟我就不需用說這些客套話了,你知道的,我不喜歡,直入正題吧。那孩子不錯,根骨、悟性、資質、能力,都要比當初的你強,你的請求,並不為過。”
“謝謝先生!”
駱庸站起身,想要行禮,卻被男子打斷。
“行了,當初我答應過你的,答應一個你的請求,但是你也知道的,你的請求,她不一定承的下來”
“晚輩相信她,請先生相信駱庸”
“嗯,你也得為自己考慮”
“晚輩明白”
“決定了?”
“先生之前在小道上不就已經知道了嗎,嘿嘿”
“值得嗎?”
“值了,我老了,先生”
“你還是如此性格,我早就告誡過你的”
“晚輩知道的,先生,庸字是您給我取的,您的意思,晚輩明白”
沉默片刻
“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那我支援你,她知道嗎?”
“阿芊不知情,先生,要變天了”
“要變晴朗了,寒冬已經過去了,接下來會是很長一段時間的好日子”
“是的先生,好日子要來了。”
駱庸拿出了茶具,放在了石桌上,這套茶具已經很久沒被拿出來過了,茶也是,先倒給了男人,再倒給了自己,兩個換了個話題又聊了起來。
阿芊這邊已經看了狗狗好一會了,狗狗還是在門口趴著,彷彿是睡著了。
“狗狗快醒醒,爺爺說你叫祁老大,你是昨天的那隻狗狗嗎?怎麼小了這麼多?”
“你家狗會說話?駱庸怎麼教你的?沒跟你說我雄姿偉岸的形象嗎?”
祁老大睜開了眼睛,看著比自己高不到哪去的女娃沒好氣的說道。
這隻狗看來不好惹的感覺,阿芊心裡想著。
“狗狗別生氣,爺爺和先生在那邊說話,爺爺要我來找你玩”
“我不是狗,哪有狗像我這麼帥的?”
“那你是什麼?”
“我是....我也不知道”
“那就是狗,你掉毛了”
“我不是,我長角了”
“角狗”
“你怎麼比駱庸小時候還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