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凝靈
燭螢相鳴
謫仙登高遠眺
萬家燈火通明
仙人回首笑談蕭瑟
蕭蕭聲起似應
起壺斟茶敬風
茶水映月
身影伶仃
男子看完書中詩句,合起手中書,笑著搖搖頭。
他心中所想,無人得知。
水聲響起,打破寧靜。
塘水擾動,現出一道旋渦。
一個身影從旋渦中顯現而出。
旋渦隨止。
翡翠般的塘水分出一縷細流,抬起那道身影,送至院中右側木屋中,放在了床上,從櫃裡拿出一件寬鬆衣袍給她換上,蓋上被子後便重回塘中。
院子重歸平靜。
男子站起身,將書本留置石桌上,走向中間那座木屋中,合上門。
獨留月光滿盈院。
......
落凰此時身處府中小院,坐在桌旁,有客來。
“敖族長大駕光臨,不知何事,怎不提前知會一聲?”
落凰對這位龍族族長還是給面子的,畢竟是前輩,場面話該說還是要說的。
來客是一位中年男子,氣宇軒昂,目光透著滄桑,黑色短髮規規矩矩,鬍鬚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條,渾身散發著上位者的氣息。
敖彬坐在石桌另一旁,看著天空。
“落城主,我來是問一件事”
“哦?敖族長都算不出來的事,我一個弱女子怎會知曉?”
“現身於離難星域的那兩個小輩,不知落城主是否知情?”
“原來是此事啊,敖族長,無可奉告”
給面子,但給的不多。
敖彬也是不生氣,他自然是知道落凰處事風格的。
“離難星域剛剛得以恢復,就有人如此肆意妄為,是否不妥?”
落凰笑了笑
“敖族長放心,我落凰沒多少本事,但該有的底氣還是有的”
敖彬聽完,站起身來。
“既然落城主如此保證,那敖某也不過多詢問,不過還是要提醒一句,切莫太過,一切還是按計劃行事為妙”
落凰笑出了聲。
“敖族長,我覺得計劃應該要改一下了,事情變化無常,有些事行不通了”
敖彬扭頭看向坐在原處的落凰,眼神微眯。
“此話怎講?”
落凰喝了一口杯中酒,將杯子放在桌上,站起身來
“很快就能知道了,敖族長何不先算一算近期發生了什麼?”
敖彬聽後,身體散發出瀰瀰威能,不過並無傷人之勢,威能凝聚成一個複雜圖形,圖形瘋狂變動,隨即停止。
敖彬驚訝出聲!
“君珺出世了?”
“敖族長算出來了?”
“君珺解封應在七百年後,莫非?”
“對,駱庸做了手腳,敖族長還是去見見君尊吧,你也是知道君珺在此時出世意味著什麼,去君家說不定會知道什麼新訊息”
“嗯,是該見見了”
“慢走,不送”
敖彬對落凰這種性子也是頗為無奈,還好已經習慣了,他也早就過了急性子的年紀。
敖彬離開了落凰城。
“嘖,敖彬的《破妄》真是越發渾厚了,這些年沒白閉關”
落凰眼神望向遠處,那是西極林方向。
......
青銘山小院。
駱芊在晨時從床上甦醒,她睜開眼連忙向四周看去。
她環視四周看到身邊還算熟悉事物,緊繃的神情終於放鬆了下來。
駱芊掀開被子,她胳膊疼痛無比,她艱難坐在床邊想要站起身,她發現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此時一個聲音傳來
“出來見我”
駱芊雙手攙扶著周邊可以抓住的裝飾,一步一步的挪到門前,推開房門,那人依舊身處亭中,看著她。
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
“過來”
說兩個字很容易,但是對駱芊來說苦難無比。
駱芊此時如同一個衰敗不堪的老人一般蹣跚而下,三節臺階走的如此艱難,沒了可以輔助的事物,她虛弱的直不起來腰,雙腿顫動,僅存的氣力她連說出聲都沒辦法。
一節
兩節
當駱芊挪動腳著踩入地面時,她再無氣力維持身形,摔倒在地,身體趴在地面上,很痛。
莫歸心看到駱芊此狀並無任何憐憫之心,仍舊站在亭中,燃起一炷香,立於虛空之中。
“一刻鐘的時間,來到我面前”
駱芊趴在冰冷的土地上想要掙扎起身,卻是無用之功,像是一條病入膏肓的野獸在臨死前最後的掙扎。
她站不起來了。
她抬頭向莫歸心看去,他也在看她,她知道的,這是最後一步。
駱芊一隻手向前伸去,手臂用力,身體向前挪動,再用另一隻手繼續如此。
駱芊在地上一點點的爬著,每爬一點,都要喘息片刻為下次的挪動蓄力,慢的就像一隻蝸牛。
時間不會為某人駐足不前。
駱芊喘息聲越來越大,眼皮漸漸的打不開了,她想要睡去,或許在明天甦醒,或許......
但是燃香所散發出來的香氣卻一直在吊著她,一直不讓她睡去,強迫她爬完,爬到他的面前。
香已過半,駱芊的路程也到了一半,泥土滿身,她的喘氣越來越粗重,力氣恢復的越來越慢。
他依舊站在原地看著她。
香盡
駱芊爬到了他的面前,再未動彈半分,僅有微弱的呼吸與尚有溫度的身體能證明她還活著。
莫歸心問道
“你來到這是為了什麼?”
許久
駱芊用顫動的聲音回道
“來拜師,為了活下去”
“誰讓你來拜師的?”
“爺爺”
“你爺爺已經死了”
駱芊沒有回應,唯有呼吸聲響應
莫歸心接著說道,語氣顯的冰冷無比。
“再說,憑什麼?”
話語又起
“憑你這靈脈寸斷秘藏盡毀丹田破碎?憑你那再無半點留存的天賦?憑你那裂紋密佈的厄骨?還是憑你離難星晶的身份?回答我!”
駱芊聽後抬起頭,用僅剩的一隻眼睛堅定的看著他,聲音再無顫抖。
“憑什麼?憑我做的一切!你都看在眼裡了吧?如果我沒透過你就不會讓我想起來我當年見過你,你讓我成為宸宇界和魔界戰爭的犧牲品,我說的對嗎?”
他聽後點點頭,他聽到了一個讓他滿意的回答。
“我名莫歸心,駱芊,你合格了”
莫歸心語氣重歸原有的溫和。
這是莫歸心第一次說出她的名字。
莫歸心走到駱芊身旁。
“但是,還需要最後一步”
說罷,他伸手直接整個將駱芊那寬鬆的衣袍除去,露出駱芊不著寸縷滿是裂痕的軀體。
駱芊想要做出反應,卻被莫歸心一隻手按住脖子,駱芊本就氣力全無,只能赤身裸體趴在冰涼的石板地面之上。
駱芊驚亂出聲
“你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莫歸心打斷
“接下來,我不想聽到你發出我不想聽到的聲音”
語氣還是那樣溫和,但是傳入駱芊耳中卻變得如此寒冷。
話音剛落,駱芊睜大雙眼忍不住叫喊出聲,劇烈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
“閉嘴!接下來必須醒著”
駱芊咬緊牙關,雙手僵直摳著地板,她在忍耐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
她的脖頸被打斷,莫歸心從駱芊頸部劃開血肉直至臀部,露出整具厄骨!
莫歸心的手直接伸入駱芊的脖頸血肉中,他拿起那根脊骨的頂端開始向外拉扯,那根脊骨就像是有著自已生命一樣不斷長出血肉觸手嵌入駱芊血肉中。
但是沒有用處,每根觸手都帶著血肉被拔出體外,厄骨內含的血霧瀰漫而出,不過散不出來,只能在厄骨表面覆蓋。
駱芊每次要昏死過去是,都被一股力量強行喚醒,次次如此,強迫駱芊感知厄骨被一隻手從脖頸處一點一點拉出體外,與厄骨連線的所有位置,骨骼被打斷,血肉被剝離,鮮血肆意而出,染紅了駱芊整具身軀,在亭內流淌,把地面染成紅色。
一股力量強行吊著駱芊的命,不讓她死,也在強行控制駱芊的精神,讓她清醒的接受這份痛苦。
她的牙齒被她咬碎,牙齦也在流血,碎裂的牙齒劃破口腔,駱芊的雙手緊劃地面,劃破血肉,摩擦指骨,場面宛若人間煉獄。
駱芊沒喊出聲。
終於,在駱芊精神即將崩潰之際,厄骨與身體最後一處連線被分開。
莫歸心站在駱芊身旁,柔聲道
“睡吧駱芊,接下來該你下棋了,記住,你這萬年所受到的每道苦難皆為你日後破繭超脫的登天階梯!”
駱芊如釋重負,她似一攤軟泥趴在地上笑了起來,笑出了聲,笑出了淚。
是啊,終於結束了,萬年來所受的委屈在這一瞬間化成淚水,長期的壓抑和痛苦最終在這一刻得到了情感的釋放。
接下來,該我先手了!
駱芊帶著這樣的想法沉沉的睡去了
翡翠般的塘水湧了上來,捲走了駱芊,捲走了厄骨,捲走了鮮血。
亭內回到了原來的模樣。
作為動手的莫歸心,身上並未沾染半分血氣。
“忙活什麼呢?”
是落凰的聲音,她一炷香前就到了,但是進不來。
莫歸心笑了笑。
“小事罷了,你覺得駱芊怎麼樣?”
“她和我很像”
“嗯,各有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