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羅夢與新徵途

她一向不會怎麼笑，更不會這樣的笑。

“啊哈哈哈哈哈！”

不對，這不是自己，自己從來不會這樣。

可是，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

這種什麼都能做到的感覺，這種前所未有的自由感。

這種想要屠戮一切，摧毀一切，破壞一切的感覺！

實在是太爽了！

葉蓮感應到屍山之中有些傢伙還沒有死透，她的眼睛能明顯的看到這些人微弱的生命氣息和痕力流動。

“給我死！”

葉蓮從屍山上跳下，她如瞬間出現在那群還未死透的人面前，一拳一拳朝著她們的臉打去。

葉蓮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這些人沒有臉，原來都被自己給打爛了。

很快就到了最後一個人，葉蓮控制不住自己，哪怕她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根本無濟於事，因為這都是她想要做的。

這都是源自於她自己的想法。

她瘋狂的掙扎著，試圖阻止自己，眼見自己的拳頭又要落下，她終於看見了那些無臉人被打爛臉之前的樣子。

可那一幕，葉蓮寧願自己從未見過。

這些所謂的無臉人……

這所有的被打爛了臉的人……

全都是自己的樣子。

轟！

這一拳額外的用力，葉蓮還是沒能阻止自己，可是這源自心底的舒適感和爽快感卻讓她深深的陶醉著。

“你看到我了，我也看到你了……”

“愛莉希娜！”

緊接著，葉蓮的身後出現了一道身穿著道服，長著四隻手的血紅色的巨影，它的臉部戴著恐怖的鬼面具，看上去甚是恐怖。

巨影緩緩的將葉蓮擁入懷中，同時，周圍開始變得混沌起來，一切都歸於虛無，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葉蓮再次睜眼時，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間牢房之中，地板上冒出來的熊熊烈火持續灼燒著她，而自己的身體都被嵌入了尖刺的鎖鏈囚禁著，只要稍微一動就會收到鑽心剜骨般的疼痛。

“有完沒完！我受夠了！”

葉蓮用盡力氣掙扎著，不管血如何的流，也不管這遠超母親分娩時的疼痛如泉湧般向自己襲來，她只管掙脫開這些，她才不會因為區區疼痛就屈服！

鏘！

她掙脫了束縛，鎖鏈被她硬生生的扯斷。

但下一秒，葉蓮卻出現在了牢房之外，剛剛的一切都好像只是幻覺，但是那掙脫鎖鏈時那股恨不得想去死的疼痛卻是紮紮實實的烙印在了她的心中。

牢房內，正是自己剛剛待的那方煉獄，裡面被囚禁著的正是自己，只是她的眼睛是令人感到心悸的血紅色。

“放我出去……”

“好啊。”

在牢房內的自己一臉的疑惑之中，葉蓮一腳踹開牢門，那一刻，囚禁的鎖鏈也化為虛無消失不見。

“為什麼？”

“不是你讓我放你出去的嗎？”

“呵呵，你難得就不怕死？”

“先前那些東西足夠讓我死上好幾百回了，但是現在我卻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說明這要不是個幻覺要不就是我在做夢，況且我死了你也會死吧？”

“你怎麼知道？”

“我蒙的，但是看你的反應，我應該是蒙對了。”

“葉蓮！”

“行了，說吧，你是誰？”

“哦？你什麼都不知道就敢把我放出來？”

“既然我死了你也會死，基於這個前提那我們應該是一心同體。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但你害不了我，而我卻能制住你甚至透過自殺來消滅你，綜上所述你覺得我有什麼不敢的？”

“呵呵呵呵，葉蓮啊葉蓮，從小到大你的直覺始終是那麼準。”

“不，我猜的，但是看你的反應我應該又猜對了。”

“算啦，我嘴皮子不如你，不過你既然什麼都不知道，事情反倒簡單了。”

她起身走向葉蓮，在其耳邊輕語道：“你說得對，你我本就是一個人。”

“你的願望就是我的願望，我想殺之人就是你想殺之人。”

“你是我的善良與溫柔，我則是你的殺性與邪惡。”

“你是美麗的天使，而我是醜陋的修羅。”

“葉蓮只有一個，而我們……”

“都是葉蓮……”

她抱住葉蓮一起墜入了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的深淵之中。

她牽起葉蓮的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在空中舞動著，彷彿上演著一出天使與修羅的共舞，她們像是一對姐妹，又像是一對愛人。

葉蓮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化為一道黑影與自己漸漸的合二為一。

……

“嗚啊！”

葉蓮驚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臉頰滑落，她開始深呼吸來調整自己驚魂未定的心臟和急促的呼吸。

“果然是夢。”

葉蓮擦了擦汗，發現自己正坐在一輛運貨的馬車上，周身都是精美的瓷器和陶罐，馬車晃動間，這些瓶瓶罐罐相互輕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而坐在前方駕馬的正是鎮口附近那家瓷窯的韓叔——韓河東。

看周圍的環境和天色，估計已經出發不久了，往回看已經完全看不見石草鎮的影子。

感覺到身後的驚呼，韓河東轉頭問道：“喲呵，葉子醒了，做噩夢了？”

“韓叔，我怎麼在這？”

“哦！是老葉，他看你睡得沉所以不忍心叫醒你，今天早上他偷偷把你抱了過來，還說什麼不想在閨女面前掉眼淚，這老葉真是的，一把年紀了還整這一出。”

“這樣啊。”

只是葉蓮哪裡知道韓河東對她說的謊，葉將離昨晚就把她送到了韓河東的家裡，韓河東也是今早親手把她抱到馬車上才出發的。

韓河東哈哈大笑，爽朗道：“不麻煩不麻煩，你可是我們鎮有史以來唯一一個痕師，能載你一程可夠我給兒子女兒炫耀好段日子了。”

“哦對了，你爹給你捎了點東西就放在旁邊的布包裡了，別忘了拿上。”

葉蓮往左手邊看去，一個黑灰色布包靜靜的躺在葉蓮的手邊。葉蓮開啟布包，裡面除了一套新衣服之外，還有幾張肉餡的餡餅、一張存錢的晶卡、一本泛黃的書和一封信。

葉蓮開啟了信，上面是葉將離賞心悅目的字跡。

說起來，一個粗漢子廚師，平時做起事情來大手大腳的還能把字寫這麼好看屬實是難得。

信的內容如下：

“閨女，爹實在是不喜歡分別的場景，希望你別怪爹。你知道爹的身上藏有很多的秘密，但是你這麼多年來都沒有問過我，這一點爹很高興也很擔心，你這麼小就這麼懂事，好像已經活了二三十年的樣子有時候讓爹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夠好，但是今晚之後我明白了，是我想多了。”

“最開始的時候，你跟著我四處奔波著，那個時候沒有錢開店，我們的家只有一輛小小的推車，你那麼小就跟我一起推著車四處炒菜賺錢一起謀生計，五歲的你就彷彿活了十幾年一樣懂事又成熟，你還記得小時候問我什麼時候能把車交給你讓你來當掌勺嗎？爹現在把車重新翻新了一遍，我讓老韓也拉上了，你帶著它，就好像始終沒有離開家一樣，就好像爹始終在你身邊一樣。”

“那個舊本子上記錄了爹這麼些年來的一些心得和菜譜，爹現在將它傳給你，希望你可以……多看看。”

這一段被劃掉了一部分，看不出寫了什麼。

葉蓮也沒多想，而是繼續看下去。

“閨女啊，想要做出世界上最美味的菜就是找到那個你願意為之奉獻一切的愛人，在這一點上，爹當年沒有做好，哪怕是現在想來也是後悔莫及，爹不希望你也這樣，雖然你也快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但是爹不會干預你，我永遠尊重你的選擇和決定。”

“修煉的路很苦很累，尤其是你這一輩的痕師，被稱為最讓人絕望的一代，不僅僅是驕子頻出，天才雲集，還有著其他的複雜因素在其中，他們每一個都有縱橫天下的資質與潛力，據我所知，和你同年紀的痕師最普通的也是衝竅境七竅。”

“爹說這些並不是想打擊你，而是想說無論如何，爹都知道你一定可以闖出一番天下，成為攪動痕師界的一道漩渦，為此，爹會永遠的守望你，祝福你。你只管向前邁出腳步，做你自己大膽的前進就好，不管前方有多少困難你都能克服並做出正確的選擇，爹始終相信著你，愛著你。”

“因為……”

“你是我的驕傲。”

信件的內容到此為止，在最後的尾末，有些許皺痕，應該是老爹掉了眼淚的緣故吧。

葉蓮將信收起來，呆呆的望著石草鎮的方向。

良久，葉蓮擦去眼角微微的溼潤，嘴裡小聲的呢喃道：“我也愛您。”

...

兩日後，望幽城外。

韓河東停下馬車，走向末尾處馬車銜接著餐車的地方，將連線的繩子兩三下解開後轉身對葉蓮說道：“葉子啊，我呢要去城外拜訪一下我那老師父，就不陪你進城了，三家武院的話你進南門直走然後在十字路口左轉再直走，過了石橋就到了。”

葉蓮跳下馬車，她將蓋在餐車上的黑布掀開，熟悉的物品映入眼簾，光是看著這輛餐車往事就如潮水般湧入心頭。

回想起小時候的某一日，葉蓮和葉將離正在收攤時。

“老爹。”

“怎麼啦？”

“明天你休息吧，我來掌勺。”

“好啊，不過不是明天。”

“那是什麼時候？”

“等你長大之後，這餐車就歸你了……”

葉蓮收斂心神，將餐車熟練的收入儲環，轉身回答道：“謝謝，麻煩您了。”

“哎呦你這孩子又來了，哪有什麼麻不麻煩的，也就相當於多載幾個瓶子的事兒。”韓河東爽朗的笑道，隨即跳上馬車準備出發。

“您言重了。”

“好啦，我也不囉嗦了，去吧葉子，給石草鎮爭口氣，給你爹爭口氣！”

“嗯。”

葉蓮對著韓河東深深的鞠了一躬以示道別後，轉身朝著望幽城的城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