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領山已成火海。
重疊的群山中因鐵閘門的開啟而掀起一股股煙塵,而後數以百計的孔洞便在山坡上展現。
一門500mm巨炮深邃幽暗的炮口移向為首的045型坦克,鏈條將500mm穿甲彈送入炮閂,關閉炮閂裝甲,而後電纜輸送巨量電能到達炮膛中的電磁鐵中,炮彈便以7馬赫的速度破膛而出。
炮彈擊中045型坦克的正面裝甲,細長的彈芯擊穿它引以為傲的正面裝甲,彈芯裹挾著金屬風暴衝入車體,猶如數千把霰彈槍的噴射瞬間殺死車體內的所有成員,底座的彈藥引爆,砈射流環繞著車體噴出,形成一輪詭異而燃燒的花環。
而後是烈烈星辰環繞著群山而起,黑夜化作一片瘋狂閃光的巨大光幕,山體中的火炮齊鳴震碎山壁,坦克轟鳴著撞碎巨石,炮彈在空中短暫交鋒而後向黑夜奔去,在喧囂中消逝為渺小的流星。
一輛步戰車加速轉入掩體後,190mm炮噴射榴彈精準擊中掩體內的巨炮,急劇擴張翻湧的塵幕中孕育著一個白色的太陽,一側的山壁則在白色的晨曦中轟然崩塌,幾百噸的碎石如瀑布般滾下。
但隨後兩枚閃爍的金色飛河灌入掩體兩側——兩枚340火箭助推榴彈擊中步戰車的兩側,刺目的兩道星光後步戰車的後部被炸成碎片,內部則完全燒焦,化作一片狹窄的黑色熾熱廢墟。
哈領山中的防禦工事首先攻擊車隊的首尾,其次阻礙環形包圍圈的形成。
“正東方向,敵坦克逼近!”
“你瘋了嗎!那是一片幾乎垂直的巖壁!”
“但他就在上邊!”
舉頭望去,在近乎垂直的百米高崖上,一輛形似巨型蜘蛛的坦克攀附其上,八隻機械足每次行走都會使用高壓氣體將長釘釘入巖壁,每次釘入都會激起片片碎石。
坦克的仰角根本打不到一個垂直目標,並且由於地面雜波掩護以及MB-3型坦克的雷達反射面積小,他們完全沒有注意到它的逼近。
沉重的300mm炮彈砸下,T-047坦克脆弱的頂蓋頃刻間碎裂,巨柱般的300mm炮彈彈體是車組成員最後看到的景象——700千克的炸藥在坦克內部爆裂,整輛坦克隨即化作百噸融化的鐵水,淌著烈焰。
一名步兵發射反坦克導彈擊中MB-3型坦克右側的一條機械腿,機械腿的關節炸裂,3米粗的機械腿猶如重錘般將地面錘出一個深坑,但失去一條腿的MB-3型坦克仍然依靠剩餘的7條腿處在制高點位置,主炮,同軸機槍與機炮噴塗著燃燒的星河,地面上翻湧著爆炸產生的層層塵浪。
還未隱蔽,MB-3的機炮就已將他炸成碎片。
巨大的裂痕使MB-3所處的巖壁轟然碎裂,德制三聯裝88mm速射炮如同暴雨捶地般的獨特炮鳴擊穿夜幕,88mm穿甲彈細長的彈體讓它足以擊穿任何步戰車的正面裝甲,每分鐘1400發的射速輕而易舉地將輕裝甲的MB-3從中間撕成兩半,碎裂的裝甲巨獸猛然墜落,金屬身軀撞在地面宛如重磅炸彈落地。
黑夜的山巒間時隱時現在山頂躍動的人影,他們躍起時在背後留下一道微型的氣流,似乎是天使的雙翼,而當他們出現在制高點上時,細長翻湧的烈焰銀河卻從他們的雙肩奔流而下——是帕爾文因“山巔飛人”旅中批次裝備P-2M外骨骼裝甲計程車兵,他們雙肩上的火箭巢與手上的30mm機槍齊鳴,漫山遍野的復興同盟會戰士便被成群炸碎蒸發,雖然火箭彈並不足以擊穿坦克裝甲,但依然在裝甲上轟出觸目驚心的黑色坑洞。
同時,具有反坦克力量的步兵也開始攻擊,雖然無法直接擊毀坦克,但依然能炸碎坦克的履帶,損壞坦克的炮管以及摧毀坦克的外部裝置,為已方的坦克創造優勢。
他們計程車兵如同蝗災般不見盡頭,但士兵與士兵間又極為分散,高爆彈的效果並不好。
一場絕望的圍殲戰拉開帷幕。
但也有所轉機。
為反制贖罪黨的伏擊,復興同盟會派遣兩個裝甲營進入哈領山中兩道鮮為人知的通道,兩個裝甲營位於中心裝甲叢集兩翼。
復興同盟會在華爾撒聯邦崩潰前獲得大量軍事力量和科技力量,此時的復興同盟會中還有不少華爾撒聯邦政府官員,隨時準備復國之戰。正因如此,在復興同盟會的指導下,大量國家機構重新執行,復興同盟會得以製造出靜音裝置,光學隱身裝置及雷達隱形裝置,這些推進戰場隱形的裝置被裝在兩個裝甲營的步戰車上,使得贖罪黨沒有辦法察覺到哈領山中的幽靈。
但相對的,這些裝置數量極少,無法大規模裝備部隊以獨當一面,也難以逃過哈領市贖罪黨的大型探測裝置,所以只是作為輔助裝置裝備在營級單位上。
身為營中第三連連長的萬瀚古透過觀瞄系統,望到西側的天空正在燃燒:“看來中央的裝甲叢集已經被攻擊...不知道現在戰況如何。”
“但他們看不到我們,這就是我們最大的優勢...願這場戰爭快點結束,我還想回合眾國看我的股票是賺是賠。”第五連連長費列格悠閒地說道,他似乎並未對這場生死之戰花費心思。
“但我們的身後是祖國的人民,我寧願為同胞而死也不願在地球苟活。”
“在你的心中,你的祖國,乃至整個地球的同胞都佔據相當重要的地位,你更像是那種在戰爭時代救祖國於水火之中的英雄,但每個人的內心都會懷念,牽動人懷念的,可能不是一類人生大事,反而是一件生命中平凡的小事。我就是如此,便如此懷念地球家鄉,在地球就沒有讓你懷念的麼?”
“其實,人反而會懷念人生中的小事。我也是人,我不是神,世上沒有神,只有偉大的人,但再偉大的人,也終究是人,有著七情六慾。填滿人生的並非大起大落,而是讓人感到淡淡甘甜一類的小事,在我將死之時,我或許會想起45年前的寒假,在鄉村老家一間簡樸的農村平房內看完深夜最後一檔兒童節目;我或許會想起34年前高中迎來的一次酷暑,全校停電,全校幾百號人在操場上吹著風,從燦爛的夕陽晚霞吹到璀璨的夏夜星空;我或許會想起24年前初入社會,公司因下暴雨而在週五放假,我與工作到一半的員工到大商場,吃一場從下午到半夜的燒烤。但,天地蒼茫,寰宇雖廣,我卻不知以前的時光散落何處,我也早已疲於去追趕它們,現在想起那些時光,便覺得胸口連著喉嚨發痛。”
“我也是...我也在懷念四十年前躺在鄉間草坪仰臥看星空的日子,懷念三十年前在西點軍校的畢業典禮一直從白天舉辦到黎明的時光,懷念二十年前宇航員工作空閒時去西海岸與東海岸旅遊兩個月的時候,也懷念十年前地球尚且和平的歷史...時至今日,我仍咋尋找它們,你看,星空廣袤無邊際,那些美好的時光總會在無垠的宇宙中找到的。”
裝甲車的隊伍依然行駛在沉重的群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