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姜黎走到樓梯平臺處,扶著欄杆喘氣,這小崽子,都過了預產期一週了,怎麼還不出來。

“老婆,快坐下。”傅知珩放下隨身攜帶的椅子,用柔軟的毛巾擦去姜黎臉上的汗水。

姜黎接過吸管杯,小口小口的喝著裡面的水,聽見男人小聲說道,還帶了點威脅的意思。

“小兔崽子,這麼不聽話,等出來我就打你屁屁,讓媽媽這麼辛苦。”

“老公,別這樣啊,你再嚇唬他就真不出來了。”姜黎捂著肚子笑的不行。

“哎呦,寶寶踢我了。”

傅知珩把手放到滾圓的肚皮上,小崽子也不那麼亂動了。

“老公,寶寶剛才告訴我,他想吃火鍋了,超辣的那種。”姜黎摟著他的脖子撒嬌。

傅知珩起了些逗弄她的心思,手指勾起颳了刮她的鼻尖,“哪個寶寶。”

“肚子裡的這個想吃我可不管,讓他自已吃去。”

“如果是你這個寶寶的話,親老公一下就帶你去。”男人笑的輕佻。

“啵。”

“行了不。”姜黎摟住他的脖子在臉頰上落下一吻。

見男人又指了指另一側臉頰,姜黎佯裝生氣,要下樓去,“不用你了,我自已去吃。”

突然身子騰空,整個人被男人穩穩的抱在懷裡,“多說兩句就惱了,帶小豬吃火鍋去嘍。”

夏季的蟬鳴混著雨打樹葉的聲音,雨淅淅瀝瀝的,男人突然從夢中驚醒。

隱忍的痛呼聲縈繞在耳邊,他開啟臺燈,就著昏黃的燈,姜黎被男人扶著坐起身。

“你怎麼醒了。”瞧見男人眼中的擔憂,姜黎故作輕快道,“我沒事,這小崽子估計是要出來了,我本來想著先洗個頭再叫你了。”

“你把東西收拾收拾,等我出來我們就去醫院。”

姜黎絲毫不慌,把事情都安排好,連爬了三天樓,又吃了一頓催生火鍋,她想著也就是這兩天寶寶就會和他們見面了。

等她擦著頭髮出來,傅知珩已經把所有東西都放進了車裡。

他接過姜黎手裡的毛巾,發燒不再滴水後,吹風機調了合適的溫度,把頭髮吹乾編了兩條麻花辮。

直到穿好衣服上了車,姜黎才咂摸出哪不對勁來,傅知珩這是緊張了吧,身上還是睡前那身睡衣,動作那麼僵硬。

剛想要抬手安慰安慰他,肚子上傳來的疼痛讓她收回了手。

“老婆,是不是很痛,你咬我手。”傅知珩焦急萬分,把手腕橫在她面前,“皮爾,開快點。”

車疾速行駛,向著清晨的第一抹朝陽。

“唉呀,你莫要再轉來轉去了,看的我眼暈。”謝馥香得知訊息也趕了過來。

在姜黎預產期前半個月,她就收拾好東西帶著小劉一起來了,還帶了個有經驗的月嫂。

畢竟國外這地方可不講究什麼坐月子,看那影片,產婦剛出產房就給喝冰水嘞,那可不行,坐月子尤其重要,可不能馬馬虎虎。

“少爺,您坐下吧,少夫人這才進去了沒一會,估計還有段時間呢。”劉媽安慰道。

“呼。”

“呆子,去給我買瓶水,渴死我了。”江梔看著等在產房前的人,還好還好,趕上了。

“生了嗎?”

“還沒呢。”

江梔挨著謝馥香坐了下來,捶了捶兩條酸脹的腿,可太累了,她可是把宋清嶼甩在後面一大截呢。

“江梔,你可真能跑。”宋清嶼不顧形象的坐在地上大喘氣,“早知道我就該直接來醫院,不去機場接你。”

“謝了。”宋清嶼拿過鬱柏手裡的水咕嘟咕嘟兩口喝完。

“唉,江澈呢?”宋清嶼把手裡的空礦泉水瓶丟進垃圾桶。

“不知道啊,不是和你在一起嗎。”江梔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不是一起上的車嗎?

“算了,不重要。”她們二人達成了共識。

此刻被他們遺忘的江澈站在機場,看著她們驅車離開,自已默默的去排了計程車。

傅知珩無心去理會她們,他的雙眼盯著手術室的門,他想進去陪產的,可是乖寶說什麼也不讓他一起。

奶奶也勸他要順著乖寶的心意,可是自從乖寶進去,他的心就慌的不行,像是有小人拿著鼓槌不斷敲打他的心臟。

他的手指不斷交纏著,緊絞著,撕破了皮,他渾然不覺。

手術室的門開啟,有助產士出來報喜,“生了。”

男人那根緊繃的絃斷了,轟然倒地。

“傅總。”

“傅知珩,你怎麼了。”

他的意識淪陷,模糊不清,直到聽不到耳邊的聲音。

剛趕來的江澈和鬱柏一起把他放到推車上,去了急救室。

手術室的門再次開啟,助產士抱了孩子出來,“恭喜,是個漂亮的男寶寶,產婦還在做傷口處理,馬上就出來,你們要不要抱一抱寶寶。”

“我。”

“我來。”

江梔和宋清嶼誰也不讓誰,爭著去做第一個抱孩子的人,“別和我搶,我是孩子乾媽。”

“那我還是孩子小姨呢,不行讓我先抱。”

最後二人一起抱起了孩子,小小一個,包在小被子裡,還沒睜開眼,皺皺巴巴的。

“嗯,那個,我覺得…”

“是吧,我也覺得。”

二人都默契的沒有說出來,畢竟一個剛出被羊水泡了好幾個月的寶寶屬實算不上好看。

手術室的門開啟,姜黎被推了出來,其他人都不再關注寶寶了,一窩蜂的去看姜黎的情況。

“給你。”

“給你。”

見好閨閨出來,江梔和宋清嶼都想把手上這個拋開。

“還是還給你吧。”孩子被塞回助產士手裡,嘹亮的啼哭聲並沒有讓他們的注意力回到他這個剛出生的寶寶身上。

助產士無奈的聳聳肩,小傢伙先跟著自已吧,看起來他們現在沒有時間去理會這個小傢伙。

得知傅知珩是因為過度緊張引起的昏厥,謝馥香鬆了一口氣,這臭小子。

“奶奶。”姜黎睜開眼睛,身體上的不適還未消散,房間裡江梔和宋清嶼窩在沙發上睡著。

“傅知珩呢?”姜黎環顧一圈,沒見到傅知珩的影子。

“他…”謝馥香剛要解釋,門就被推開了。

“奶奶,我沒事了。”傅知珩走了進來。

“奶奶先出去啊,我去看看孩子。”謝馥香輕聲出了門。

姜黎這才發現寶寶不在身邊,到現在她還是沒有為人母的感覺,但是好神奇,自已竟然生了個人出來。

“你有去看寶寶嗎?”姜黎抬頭看著傅知珩,“健康嗎?沒有少小手小腳吧。”

“嗯,很健康。”傅知珩說謊話都不帶眨眼的,他剛醒,連孩子面都沒見過呢。

“你的手怎麼了,老公。”姜黎拉過他的手,發現他每根手指上都破了皮,結了血痂。

“沒事,唉,別哭。”傅知珩用指節抹去她的淚水。

“老公,讓你擔心了。”

傅知珩心裡咯噔一跳,指節無意識縮緊,明明受苦的是乖寶…

“是個男寶寶,我知道,只不過生完我就暈過去了,醫生把他放到我面前貼貼,但是我沒看見他什麼樣子,對了,老公,你給寶寶起名字了嗎?”姜黎聲音輕柔,不算大的聲音響在病房裡。

男人思考了下,“叫yishan吧。”

“亦山?哪個亦?哪個山?傅亦山?有點奇怪。”

“為什麼起這個名字?”姜黎有些疑惑。

“因為我們在醫院的十三層,房間號也是十三,所以…”

“啊。”姜黎氣的不行,“不行不行,不好一點也不好,重新起。”

“哪有小孩起名從樓層數得靈感的啊。”

“那…”傅知珩遲疑半晌,斟字酌句的說,“姜禾。”

“山止川行,風禾盡起。”

“就叫姜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