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了,離得遠些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這樣也好,省得尷尬。

蘇語寧把水放到地上:

“剛剛的事對不起,我只想找蕭家要些吃的,沒想到會把你牽扯進去,你要是心裡不舒服,就罵我兩句。”

她突然其來的道歉,讓蕭墨寒心口彷彿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本已經死氣沉沉,對人性不抱期望的心裡,突然有些發熱。

“沒有不舒服,你說的都是事實。”蕭墨寒沉默了兩秒,語氣冷淡地開口。

蘇語寧鬆了口氣:他好像比她想的還要有氣度。

“你不怪我就好。”她拎了熱毛巾遞給他:“我剛走了一圈,除了這間屋,沒有再能休息的房間,所以……所以我得在這睡。”

她臉紅了紅,頭微微垂下。

蕭墨寒也是一怔:“嗯,你睡裡面,我不會碰你。”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蘇語寧擺了擺手,乾脆把話說開:

“我這人有潔癖,就是你……你這個樣子,我會睡不著……”

“潔癖?”

蘇語寧指了指他的頭髮跟衣服:“就是很愛乾淨。”

“……”蕭墨寒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跟狼狽:“我會盡量弄乾淨,方便的話,麻煩幫我找把剪刀。”

他用毛巾擦了擦臉,又打算去脫衣服。

三四月的天氣,已經逐漸熱起來,之前裡面的衣服太髒,他脫掉後就沒有再穿上,解開釦子後,才意識到當著蘇語寧的面不太方便。

“你先出去。”

蘇語寧嘆了口氣,出去找了把剪刀又進來:

“你要是願意相信我,我可以幫你,畢竟還要在一起生活三個月。”

她比了個剪頭髮的動作:“我技術其實還不錯。”

蕭墨寒覺得他在這個女人面前大抵是沒有什麼尊嚴。

反正如今自己是個癱在床上的廢物,又髒又臭,還被家人嫌棄的累贅,已經沒有什麼好要強,講面子的了。

“嗯。”蕭墨寒把毛巾扔回盆裡:“你剪吧!”

蘇語寧愣了一下,她原本以為像蕭墨寒這種人,是不會讓人輕易動到頭上,沒想到他這麼容易就答應。

那她肯定不能讓人失望!

蘇語寧是服裝設計師,有時候設計出來的服裝需要特定的妝容髮型去配,久而久之,她不管是剪頭髮的技術還是化妝技術都練得不錯。

不過蕭墨寒這頭髮也好剪,直接寸頭就行。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房間裡只有頭髮被剪掉的沙沙聲。

頭髮剪完後,蘇語寧又看了一眼蕭墨寒的鬍子:“那個鬍子也一塊剪了吧,你往下躺躺?”

“行。”

蕭墨寒特別好說話地躺下身,同時閉上了眼睛。

感謝暗下來的天色,蘇語寧也顧不上尷尬啥的了,舉著剪刀就開始收拾他的鬍子。

她這人潔癖還強迫症,看不得邋里邋遢的東西。

又不想將就,就只好動手收拾,好在蕭墨寒還挺配合,估計這三個月不會太難撐。

沒多會,頭髮鬍子都清理乾淨,蘇語寧累出一身汗。

她轉身重新擰了毛巾遞給蕭墨寒:“你先擦擦,我再換盆熱水進來。”

趁蘇語寧出去,蕭墨寒撐著身體下床,開啟櫃子找了身乾淨的衣服,又蹦回床上。

就這麼幾步路,他已經累得快虛脫。

這副身體在床上躺了三個多月,變得實在是太虛弱!!

換了兩盆水,蕭墨寒總算把自己洗乾淨,腿上的傷處隱隱作痛,他咬了咬牙,把自己往外挪了挪。

蘇語寧又重新換了床被子,這才爬上床。

她快累死了,木盆裝上水後變得十分沉重,原主這副身體本來就又瘦又弱,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端盆水實在是太難為她了。

不過好在,床上那股怪味總算沒了,只是天都黑透了,她也沒看清蕭墨寒到底長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