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當時那麼堅定的要護著楚秋合怎麼這會兒又幫上白逸凡了?怎麼?你暗戀他?我告訴你,他這個可怪著呢,也就是楚秋合能受得了他”話到了嘴邊沒個能說不能說的,不在場的人都拿上來編排一次。

嚼著嘴裡的肉,楚墨軒想著,其實就算是白逸凡和楚秋合在場他也還是敢這麼說,大不了就挨白逸凡揍,反正最後都會變成他倆互毆。

“我是幫秋兒,我現在也幫秋兒啊,我肯定和秋兒是好朋友,但是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看他跳火坑啊”蔡鶴遙一臉無所謂的說著,這就是他的真心話,他不是那種好朋友發瘋他跟著一起瘋的人,他是那種好朋友發瘋,他給他一頭槌的性格。

楚墨軒低聲笑了兩下沒說話。

過一會兒蔡鶴遙的電話響起來,他們兩個之間沒有什麼邊界感,蔡鶴遙直接當著他的面把電話接起來。

“喂?媽?怎麼了?什麼風給你吹到我這邊兒來了”

蔡鶴遙這一句開場,不知道戳到了楚墨軒什麼笑點,嘴裡的酒沒來得及嚥下去就笑出來一邊咳嗽一邊笑。

正在打手機的蔡鶴遙看傻子一樣的看了楚墨軒兩眼,但還是大發慈悲的從手邊的紙抽裡拽了兩張紙遞給咳的臉都紅起來楚墨軒。

那邊傳來的女聲言語中帶了一絲責怪“沒事兒我就不能找自己的兒子了?不過確實有事兒,你明天有事兒沒?”。

“嗯?沒事兒啊,怎麼了?”雖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是素來不願意撒謊的蔡鶴遙還是如實彙報。

“哦,那你去相親去吧我給你安排了一個人”

這句可謂是平地一聲雷,直接炸的蔡鶴遙頭腦發懵,他總覺得相親戀愛之類的事情距離自己還非常遙遠,不曾想現在自己馬上就要秉承著‘封建糟粕’的‘父母之命’去和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子相約一起邁入婚姻的墳墓……啊呸,殿堂。

“哈?”然而比蔡鶴遙發聲更快的是楚墨軒,這中氣十足的疑問詞只把電話另一邊蔡鶴遙的母親弄出了滿頭問號。

“你和誰在外邊呢?”她發出了疑問。

“額……一個朋友,我們擼串呢”這是回應的蔡鶴遙。

“哦,那行吧,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我那邊都給約好了,明天南京路1街0號,就那個餐廳,進門左手邊第一桌,女孩可漂亮了,你抓緊啊,拜拜”雷厲風行的丟下這一大段,自顧自的掛了電話,留下蔡鶴遙和楚墨軒面面相覷。

“你媽挺有個性”楚墨軒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雖然他也不意外蔡鶴遙這個年紀確實應該找一個了,不過倒也沒有這麼著急吧,相親這種事情難道不是應該三十歲再考慮嗎?這麼早就要奔著結婚了?

“她就是太有個性了,不過也是好事兒”嘆了一口氣,莫名覺得自己已經老了十幾歲,在心態上和精神上,他一直覺得他才是他們家最成熟的,根本想不明白他爸和他媽那個性格是怎麼在軍隊裡待住的。

軍隊那種令行禁止紀律嚴明的地方到底是怎麼培養出了他爸他媽這種人中顯眼包,還記得那年杏花微雨他媽好不容易休息陪著他出去吃飯,然而,手機沒有繫結銀行卡,錢包又沒有帶在身上。

他那時候年紀尚小,沒有經濟能力也沒有任何可以獲得金錢的能力,最後……被餐館老闆打了報警電話……費了好一番口舌還是警察墊付他們兩個才回家,當然最後在外婆的幫助下還是把錢還給了警察叔叔。

也不知道他媽是怎麼突然想到了他現在還沒有物件,就這麼突然的給他安排了一場相親。

“不說我這邊了,你那邊也不容易吧”蔡鶴遙探身,楚墨軒的家世背景在這個圈裡面還是有些風聲的,他們家走仕途,家中很多人都是身在高位,楚叔叔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這樣的一家人竟然能讓楚墨軒來搞音樂劇,只能說蔡鶴遙知道的時候還真的挺佩服楚墨軒的,畢竟他家沒有楚墨軒那麼離譜,但是當時說要走音樂的時候還是受到了除了爸媽之外所有老人家的反對。

這時候蔡鶴遙又要感謝自己的父母,雖然他們偶爾不靠譜出現過很多次帶他出去遭遇各種‘意外’的經歷,但是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他們毫無疑問是給了非常多的支援,最初也是他爸爸力排眾議讓他上了音樂學院。

他媽媽是之後才知道的,他那時都已經開學兩個月了,他媽媽才知道,不過他也不意外,也沒辦法向他解釋,只是來他學校和他吃了一頓飯就又匆匆趕回了軍隊。

他是理解的,不如說他唯獨在這個地方對自己的媽媽稍微有點愧疚感,他知道在這個家裡最希望他也可以進入軍隊成為一名光榮的軍人的,不是外公外婆也不是爺爺奶奶,恰恰就是他媽媽,他現在總是喜歡關注國家大事也是小時候受到了媽媽的影響。

“我還好啊,他打我跑,我家那領導看著兇實際上體力弱得很,常年待在辦公室根本不健身”楚墨軒無所謂的聳聳肩,他們家最精彩的就是過年,各路牛鬼蛇神齊聚一堂,阿諛奉承綿裡藏針,那個氣氛他都想帶一袋子瓜子過去。

只能說現實的世界的八卦一點也不比小說裡的弱,甚至還有在法律的邊緣大鵬展翅的,潛規則和灰色地帶不說,有些人直接跑到黑色地帶去,可謂是在懸崖邊上轉圈圈。

這些事情都與他無關,他也不打算接他家領導的班,他要是上任第一天就把那些不好好說話的人全罵一頓,罵完辭職。

他當年決定在音樂劇上深造的時候,他爸爸氣得當時就摔了碗筷說家裡面怎麼出了他這麼個不思進取的傢伙。

他那時怎麼回覆的來著?

哦,對了。

他當時說:去他奶奶的進取,我還擔心你哪天進去了連累到我,到時候我肯定發微博在法律意義上解除和你的父子關係。

然後他爸就要揍他,說要把他掃地出門,他說不用你掃,我自己有腿,轉身就走了,再見面就是過年了,他媽給他打的電話。

最初他在音樂劇圈子裡過的不好,這裡面大部分原因都要拜他爹所賜,沒有哪個劇組敢要他,沒有工作就沒有錢,沒有錢就活不了,活不了就不活了,說著玩的,還是要活的。

他家那個再厲害也管不到國外吧?於是他拿了外國學校的offer打算去國外繼續他的生活,去哪裡不能活?這也是為什麼他對楚秋合總是有點憐愛在身上的原因,雖然他和他去國外的原因不太一樣,但是被迫‘獨在異鄉為異客’這樣的心情理解。

當然,他可沒有‘每逢佳節倍思親’他一個人過的可高興了,有了錢就有了底氣,他逍遙著呢。

“逢年過節你爸爸不念你啊?”蔡鶴遙捂了捂耳朵“耳朵都要聽出繭了的那些話,你沒聽過?”

“沒聽過,我倆是吵架,吵不過就罵,罵不過他就揍我,我就跑,然後我就回自己家了”楚墨軒這麼說著從記憶裡把流程大致的歸攏了一下。

對此,蔡鶴遙表示:“你也不容易,那你倆之前呢?就是你還沒有準備死磕音樂劇的時候”。

“就這麼說吧,自老子我開始有自己的思想之後,我們家就再也沒有消停過”楚墨軒不在意的說著,又喝了一大口酒。

“你和叔叔?阿姨呢?”

“我媽不愛我爸,她在外面有別的小孩,我爸也有別的情婦,就是沒孩子,但不是他不想要,是他生不了了,當年我生下來第一個就是驗DNA驗了,之後陸陸續續五六回”楚墨軒說著,又招呼了幾瓶酒,

這話一出直接給蔡鶴遙弄不會了,他眨了眨眼睛一時間不知道要以如何的態度來回應這個事情,最後只得乾巴巴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咋?你是我爸的情婦?還是你是我媽的老相好?”楚墨軒不明就以的眨眨眼睛。

“去你的!”蔡鶴遙也顧不上之前的話,啪的拍了一下大腿,張嘴罵了一句“我才不幹這種道德敗壞的事情”,轉念一想對著孩子罵父母實在不太好,又補了一句‘對不起’。

這副臉色變換的樣子笑壞了楚墨軒,誇蔡鶴遙有音樂劇的天賦。

楚墨軒自己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的,他甚至還挺慶幸他那對便宜父母各自都在外面有人,否則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也太痛苦了。

而且他這個家庭,無論是男的是好人還是女的是好人,都挺慘的,自己當年能頭也不回的離開就是因為他清楚的知道,這個家裡面沒什麼好東西,他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要是有個好人,他反而沒辦法走的那麼瀟灑,他能被他媽叫回去也不是因為什麼母子愛,是因為他媽給他開了個價,分鐘一千,這錢賺白不賺,不過他從來也沒有賺超過三十萬,畢竟他也不可能為了錢委屈自己。

他媽能給他開這個價,也是因為他明面上獨生子的身份,還有就是……身為他們兩個的兒子,很多事情他都知道,這要是真的出事兒了,那後果還是很嚴重的。

不過其實他媽應該放一百個心,因為他壓根不在意,這種上層的遊戲,他壓根不想要參與。

他其實想過斷絕親子關係,但是阻礙太大了,這個事情他爸他媽都不能同意,這個事情他們兩個簡直是‘同仇敵愾’,汙點嘛汙點,理解理解,那就誰也別礙著誰的事兒嘍。

蔡鶴遙看著楚墨軒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心莫名其妙的疼了一下,搞藝術的大部分共情能力都很強,也是因為如此才能將情感以文字或者肢體或者聲音的形式表達出來。

雖然他們家由於父母工作原因確實沒有經常見面,但彼此的心是連在一起的。

路邊攤昏黃的燈光下,擠滿了一桌一桌的人,酒過三巡呈現出不同的姿態,嘈雜煩亂的人聲和各種各樣的汙言穢語混在一起是人間情感的泥地,髒亂泥濘的地面零散著食物的殘渣和人的唾沫,烤肉的濃煙和和人造的煙霧瀰漫在一起模糊了彼此褪去修養的醜陋模樣,人類就擠在這樣地方安撫靈魂,一個挨著一個把邊緣的融化掉攤在著爛臭的人間。

或許楚墨軒在小時候也有過期待吧,怎麼會有人不想要愛呢?只不過是沒有機會所以就把這樣的幻想封閉起來,把心都弄得麻木了,才會有這樣的表現吧。

這麼想著他好像看見楚墨軒小時候。

“你……”蔡鶴遙的聲音和不遠處正在起爭執的一桌人的叫罵聲融在一起,楚墨軒湊近了一點聽身上帶著的酒氣和蔡鶴遙身上乾淨的洗衣液的味道交織。

“你元宵節來我家吧”

在隔壁已經開始互摔酒瓶子的背景下,坐姿端正的少年向對面穿著皺巴巴白襯衫的男人發出了邀請。

“所以……楚墨軒元宵節要去你家?”

一家咖啡店裡,楚秋合和蔡鶴遙再次相聚,現在是中午,店裡的人稍微有點多,但是能在工作日來喝咖啡的人,很多都是帶著電腦打字的上班族。

在因為自己的愛心氾濫導致自己的元宵節突然要加一個人第二天,早上匆匆稀裡糊塗去了相親,加了一個女孩子的微信,女孩著急去上班所以他們兩個也沒聊幾句,中午蔡鶴遙就趕緊把待在家裡的楚秋合約出來,商量自己要如何是好。

“對,你覺得怎麼樣”蔡鶴遙一身正氣,神色認真。

“我覺得……我覺得不了,你都已經邀請了,你就讓他去唄,你家裡那邊呢?叔叔阿姨不是都挺熱情好客的”楚秋合把自己腦子裡前幾次去蔡鶴遙家裡的記憶抽取出來,覺得沒什麼問題,都是非常非常好的人。

“可是……”蔡鶴遙有點猶豫,“哎,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萬一冒犯到軒哥多不好啊”。

“他那個性格很難被冒犯到吧”,楚秋合稍微思考了一下,依然覺得沒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