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挽梨晃了晃腦袋,不願意再繼續想下去。

她小爪子靈活的向上一躍,剛想躥上岸,就被君長燼扯住尾巴又拖了回來。

她的狐狸小腦袋被按倒在那一堆盛著花汁的瓶子前,君長燼饒有興趣的問:“小白喜歡什麼花?”

十來只白玉瓶整整齊齊排成一排。

花香味撲鼻而來,有的濃郁,有的淡雅。

“嗚…唧。”白挽梨小爪子挨個碰了碰,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

她和美人師父一起住在棲雪山時,山腳下只有一樹桃花。

每當到了春日,桃花一簇簇盛開,桃粉漫天,美不勝收。

說起來小桃花也是桃花樹上結出的一朵桃花入了靈成了精。

倒和星落大陸裡的那些得了機緣入靈的花草鳥獸差不多。

這兩百年間,她見過的花唯有小桃花。

至於君長燼手裡頭的這些各色花水,她則是連一眼都未曾見識過。

眼見小狐狸小爪一會兒碰碰君子蘭,一會兒又摸到蝴蝶鸞,碰到每個時都是一臉渴望的模樣,君長燼漸失了耐心。

“選不出?那就全都要了吧。”

說罷竟當真把那些花汁水全部從玉瓶裡傾倒了出來,糅雜在一起,塗抹在了小狐狸的身上。

各種花香氣息都交織在了白挽梨紅絨絨的皮毛下,連她自己都被濃郁的花香薰得暈暈乎乎的。

不多時,君長燼已經把傾倒在小狐狸身上的花水全部塗抹完畢。

小狐狸一身變得噴香噴香,去花壇路邊隨便滾一圈都能招蜂引蝶。

白挽梨被自己身上的花香味嗆得連打了兩個噴嚏。

隔著老遠都能聞見那股香,君長燼蹙了蹙眉,似乎也察覺到了一些不妥。

但轉念,他荼血薄唇妖嬈一笑:“這下不管小白去了哪兒,本王都能聞到小白身上的味。”

小東西再也逃不了了。

想到這點,君長燼心情愉悅,手掌也不由得一下接一下的撫摸著小狐狸細膩柔軟的絨毛。

只餘下白挽梨目瞪口呆。

原來他安的是這份心!

難怪要把她帶到花露水前挑挑揀揀。

君長燼心情大好的放下小狐狸,起身更衣。

因著即將就寢的緣故,他只是簡單的在寢衣外套了件素白的衣袍。

還有些溼漉著的銀白長髮懶懶散散的披灑而下,與他白日裡一貫身著的紫衣不同,這襲雪色素衣似乎削減掉了他身上的幾許涼薄之感,多了幾分可以接近的柔和意味。

白挽梨再一次的淪陷,看著面前的白髮美人發呆。

片刻後猛然反應過來,故作不屑的一扭頭。

哼,沒她家美人師父好看!

美人師父一襲白衣翩然勝雪,銀髮銀眸,全身清冷得彷彿棲雪山上的冰雪鑄成。

師父是這世間最適宜穿白衣之人!

至於這朵斷腸花,東施效顰!

白挽梨充滿偏見的蔑視了君長燼一眼,小嘴巴無聲的嘀嘀咕咕。

“在說本王的壞話?”冷不防君長燼的聲音響起。

男人冷眼看著她嘰嘰咕咕不斷扭動的嘴型,彷彿已經聽到了她此刻心中所想。

白挽梨嚇了一跳,連忙規規矩矩的擺正腳爪站好。

君長燼低哼一聲,也不欲與她多做計較。

彎腰攬起她,提步離開了白玉浴池。

臨走前,窩在君長燼懷裡的白挽梨還不捨的回頭望了那些快要堆成山的夜明珠一眼。

君長燼走回進攬夜閣的寢居內。

追命還站在屋子外神情緊繃的提防守候,待看清燼王身影,忙似鬆了一口氣似的迎了上來。

“王爺。”

說來也是奇怪,王爺此次停留在白玉浴池裡的時間比起以往長上了不少。

追命心裡暗忖,難道都是因為陪著那隻小狐狸沐浴戲水消耗掉了?

這般想著,追命不由微微仰頭,藉著眼角餘光小心地往王爺身上瞥了一眼。

果不其然,那隻紅豔豔的小狐狸還懶洋洋的窩趴在燼王懷裡。

經過洗浴之後,小狐狸的毛色越發蓬鬆鮮豔,在月光下猶如一團燃燒的火種,尤為顯眼。

而且看模樣似乎是有些睏倦了,還伸出小爪子拍打嘴巴,打了個濃濃的哈欠。

那一臉自在的模樣,追命簡直都要以為它待的地方不是燼王胸口,而是什麼暖被錦衾了。

追命剛在那裡自我懷疑得起勁,冷不丁燼王卻對他下達了一條指令:

“去拿只鐵籠過來。”

“啊?”追命下意識的怔了瞬,回過神來忙低下頭,心驚膽戰的應道:“是!”

走之前還猶豫的看了白挽梨一眼,心頭好奇漸起。

難道王爺還捨得將那小狐狸關起來嗎?

親自帶它入府、為它連夜兼程趕回月滄,如今又與它一同共浴。

現在還叫他去拿籠子。

追命不由頭皮一麻,莫非王爺不打算把小狐狸重新放回琉璃小院,而是想把小狐狸直接安置在自己的內寢?!

同吃同住?

這可真是驚悚。

儘管心裡吐槽歸吐槽,王爺的吩咐卻不能鬆懈。

追命很快找來了王府內最結實的一隻鐵籠,又親手捧回到了攬夜閣。

寢居前的大門已經徹底合攏,裡面聲響安靜。追命不敢進去打攪燼王,只得站在門口躬身把鐵籠放下:“王爺,您要的籠子到了。”

門內傳來燼王低沉的應答:“下去吧。”

“屬下告退。”追命恭恭敬敬的施了個抱拳禮,心底兀自鬆了口氣,今晚忙碌了這麼久,他也總算可以回去好好休憩睡個覺了。

孰料他還沒走遠幾步路,那扇大門便吱呀一聲開啟。

而後便是燼王微帶惱怒的喚住他:“回來!”

追命脖頸寒毛一豎,內心叫苦連天。

難道他是有什麼地方惹得王爺不痛快了嗎?

那可是他精心挑選出來最好的一隻鐵籠子!

玄鐵打造,關進去了哪怕那小狐狸在裡面鬧騰得翻天了,也掀不開。

轉過身,君長燼依舊是素衣白髮,一副慵懶之姿的模樣。

他一手面無表情地提起那隻追命放在門前的玄鐵籠子,於他面門前晃了兩晃。

對著追命冷冰冰道:“叫你拿只籠子,便就真的只拿了只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