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在這裡啊。”司鷺蹲下身,側著腦袋向車底正在作業的璆琳眨眨眼睛。

背靠地躺在車底的璆琳仰起脖子,看了一眼來人,伸手關掉放在一旁的對講機,隨口問道:“只有物資,沒有人員的補充嗎?”

司鷺伸手給璆琳借力:“是的。目前阿特拉斯方面似乎並沒有要借調任何部隊的意向。”

“呼……”璆琳抓住援手從車底滑出去,“那就和他們說:我們沒有足夠兵力,不會發動進攻。”

“我們……進攻。”司鷺一字不落的複述了一遍指示,“另外,今天上午也收到了一些‘軍事安全承包商’的主動聯絡。”

璆琳忽有所感,抬頭看了眼如驕陽一般的燈塔,在其光冕的角落,有一點陰影正緩緩上浮。

“他手腳挺快的,現在應該就在那臺電梯上。”司鷺順著璆琳的視線看過去,同樣看到了那個小黑點——上下兩城的連通道路之一。

“青黛?”

“嗯。我派他去送你的親筆信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你親弟弟,比我去送要顯得真誠許多。”

“他能應付的了嗎?”

“這個問題倒不用擔心……”司鷺忽然輕聲笑了起來,“他其實還挺機靈的,長的也確實很討人喜歡,說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璆琳有些意外的看向司鷺。

怎麼突然開始給青黛說起了好話?

司鷺仍然在遙望著黑點,沒注意到璆琳的眼神,頗有些得意洋洋的繼續說道:“說到這裡——我已經測過他了,這回可是我贏。”

“我沒意見。”璆琳忽然說道。

“嗯?”司鷺一愣,腦中復原了一下自已剛剛說的話,解釋道,“不……沒打算讓他去‘和親’,那怎麼說也已經是個老女人了……”

“如果是你的話,我倒是沒意見。”璆琳把話說完整了。

“……嘛,這樣啊。”司鷺咂了咂嘴,“雖然青黛確實是我非常非常喜歡的那種,但說實話,他太小了……”

忽見璆琳詫異,司鷺扶額補充道:“是說年齡。他是不是還沒成年?”

和某位正在繞街慢跑的白小姐不同,司鷺對自已多大年紀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已經二十了,還有三個多月過生日。”璆琳自然是記著的,“希望那個時候已經回地上去了吧。”

司鷺忽然有些疑惑:“連你也不知道嗎?”

“隱隱有種預感,它已經開始離我而去了。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是確實‘預知’到的,只是……最後的走向卻全然不同。”璆琳說的是她自身的那個能力。

“沒關係,我們從來都沒有依賴過它。委員會那邊……”

璆琳直接開始搖頭裝傻:“啊啊——你知道我對這些沒興趣的。與其去爭奪那些座位,不如把槍握在手上……那個行香子現在的下場你也知道了。”

“她以前可風光了……也幸虧她讓權的果斷,短時間裡應該沒什麼人會有精力來清算她……”突然察覺自已額頭上沾了一抹機油的司鷺拿袖子用力搓了搓,“她現在好像遇到了點麻煩。”

“嗯?”

“要不要去幫幫那個蓬櫻妹妹?”

“嗯。”

【2.】

“可以趁機逃——轉進嗎?”蓬櫻看了丹曦選帶到的比試場地,悄悄拽住行香子衣角,順著衣服將資訊傳遞過去。

因為是臨時找的一片空曠街區,也沒什麼圍觀群眾,看起來很容易就能把丹曦甩掉。

論速度,蓬櫻還是挺有信心:其疾如風。

“嗯……也行,”行香子向來願意支援她的行為,“轉進就別轉進回家了,如果我們畏罪潛逃,人家必然也就會動真格。”

“等等?我們犯了什麼法了?”

“挺多,比如反人類、間諜、資敵、危害公共安全……雖然我們主觀上不覺得,但是客觀事實就是這麼個事情。”

行香子沒細說為什麼,蓬櫻也沒想明白。

自已怎麼就成壞人了?

……以前就被人討厭,現在也被人討厭。

“這些說來算是我連累你了。”行香子輕輕用手背將拽住自已衣服的手給撩撥開。

她現在心思更多的是放在“怎麼贏”這上面。

雖然六加八大於九,但是六級加八級想打贏九級還是……

“曦姐姐,是常規競技的規則嗎?”行香子向丹曦確定一下子。

“……嗯。我儘量不弄傷你們,可是你們也不能勉強自已,點到即止。”或許是真沉迷在這一聲聲的“曦姐姐”中,丹曦果斷承擔起了一位強大者與年長者的責任——即使自已身上的傷口又開始疼了起來。

而行香子只能遺憾不可以用一些非常規手段了。

未謀勝,先謀敗。

雖然這句古語用在這裡並不合適,也不太合意。

行香子現在已經想好等會輸了該怎麼辦:如果蓬櫻保留明雲的意願仍舊堅決,行香子不介意去找下那位流蘇女士,牽線搭個橋。

然後剩下的就看蓬櫻自已的本事了,看她有沒有能力說服人家給行個方便。

當然,如果武的文的都不成,最後行香子還是會出來為蓬櫻兜底。

畢竟人還年輕,多給她整點事情攢攢經驗。

“曦姐姐真好,分你糖吃,”行香子還不忘將不知哪裡摸出來的七彩色糖果給蓬櫻也分一點,“也分你——”

糖和她的聲音一樣甜膩,但是在口中頃刻化開,糖液流入食道時,丹曦卻感覺到了自已身上的疼痛竟然在迅速減退。

體內能量微動,不動聲色的快速自查了一遍,丹曦並沒有發現什麼“限制級藥物”的跡象。

“好甜!”

“這是?”

蓬櫻和丹曦幾乎同時看向行香子。

行香子有些無辜的看著兩人:“糖……我還沒嘗過……雲洲特產糖果,裡面應該是摻了一點點星星碎片用來提味之類的。”

丹曦忽然感覺自已完全被這個過分敏銳的“妹妹”玩弄於股掌之間。

但是雙方已經分列兩邊,丹曦便隨即昂揚起了戰意:“你們從地上來的。不過,謝謝你。接下來還請多指教。”

“難度又增加了一節呢,她的情緒調控能力很強,”躲在蓬櫻後面的行香子提示道,“她是認真的,沒故意讓著你。你也要認真一點。”

手中訓練用劍甩了幾個劍花,適應了手感的蓬櫻疑惑的看了一眼行香子空空如也的雙手:“妹啊,你怎麼沒拿武器?”

“我是施術者,帶著武器很影響我逃……用你的話是‘轉進’。”行香子有些無語的戳了一下蓬櫻後腰。

亂喊就暫時原諒你,情景需要。可大敵當前還扭頭看我呢?

行香子摘下自已的小禮帽,扯著緞帶往天空中一甩,禮帽到達拋物線最高點的時候忽然炸開一團綵線。

緩緩飄落的飄落著的綵線彷彿一個“開始”的訊號,蓬櫻抓住丹曦分神注意上空禮帽的那一瞬間,疾風捲著綵線與劍意,向著丹曦凌厲刺去。

壓制著只有六級能量水平的行香子也在同樣在側邊……尋找機會。

畢竟實打實的等級差距在那裡,貿然靠近可能一不小心就被丹曦“秒殺”了。

畢竟此時最有效的方法是掏出步槍給丹曦來一二三四個彈匣,可惜競技規則不給用。

畢竟……自已也是有點……

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