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定基準】
“我方有意願與貴司進行長期有效的合作，但也請貴司能夠報以同等的誠意。對於當前報價：我個人持保留態度。我方有十足底氣，確信它的價值應當不止這些。”
交易談判中。行香子表示完自已的態度，便看向蓬櫻，將話語權交到她手裡。
“我不同意。”蓬櫻的意見就簡單很多了，畢竟行香子在這裡，她也懶得動腦子憋一些詞句，只用當一個無情的“點頭”與“搖頭”機器就好。
坐在對面的是“公司代表”，蓬櫻原本以為會是什麼軍需官之類的來收購。
行香子是這麼和蓬櫻解釋的：“聯盟軍隊禁止經商，但是地區軍隊……尊重當地法律。”
阿特拉斯這裡顯然是“沒說允許，也沒說不允許”……可畢竟腳下有這麼一座銀山在。
另外一提，這些銀白色看起來很像白銀的合金，其對外售價其實也差不了多少。
產量這麼大價格卻不跌，除了搞限額這類商業運作以及品質確實過硬的綜合成果。
還有一個絕對前提：阿特拉斯壟斷了重鑄合金的技術。
這正是行香子所說的“底氣”。
此刻的交易物，也就是明雲的本體——或者說“灰質”——對阿特拉斯來說，很重要。
現在公司代表的報價已經開到快三百新幣一克了，價比黃金，按今日匯率來算也快有七八個能量幣了。
蓬櫻其實是知足了，這些灰質行香子給她透了底，有接近五千克。蓬櫻心算還挺快，當即就估計出是一百五十萬新幣上下，而換算能量幣，剛好夠之前被聯盟索要的維修費的零頭還少一點——三四萬左右。
天價。
她記得之前行香子送給自已的那個禮物也才一千五……自已要是有這錢能送她一千個。
想到這裡，意識到這些錢到底有多少，原本十分淡定的蓬櫻突然有些不淡定了。
公司代表在侃侃而談，他沒見過她們，但是能猜出這兩人的關係。
一直和自已談的這位雖然看起來咄咄逼人，但實際上她每次說完話，都在有意無意的詢問身邊那個安靜旁聽女孩的意見。
而這個女孩，臉上雖沒有什麼脂粉，卻也沒什麼雜質，乾淨且精緻。單從膚質上來看就是根本沒有經歷過風霜的樣子。
身上衣著雖然看起來簡單，不如另外一位繁複，很日常且青春的打扮，但是他這麼多年練出來的毒辣眼光卻發現了一些端倪：材質與縫製都是魔女那邊的獨門。
許多人求之不得的，並非錢的問題，而是“門路”，也就是能貫通兩族的“人脈”……除非她們殺了一個魔女，然後把魔女衣服扒了下來自已穿。
而另一位的服裝看起來很端莊，但實際上都是人類這邊早就量產的材料，在服裝細節處甚至可以發現為了能夠“量產”而達到的妥協。相比之下廉價了不少。
公司代表很有理由相信，現在他在盡力遊說的女孩，是哪個有權有勢人家裡的後輩，還是非常受寵的那種。
另一個大概就是什麼貼身侍從之類的……只是來這種地方是？家族安排出來歷練？這不早已過時的東西了嗎？
他心中還有點顧慮，畢竟不想得罪一位不知來路的千金大小姐，所以態度越發讓步。尤其是對方還有達成“長期有效的合作”傾向，說不定能借此搭上線，更進一步。
然而出於某種“尊嚴”以及做點樣子以便堵住上司的斥責，他仍然試圖堅守著底線。
可到現在他說了這麼多，也逐漸服軟，這位小姐卻根本沒正眼看過人。也不理自已，從頭到尾都是另一位適時搭臺，還有下屬在附和著自已。
越聽錢越多，越不淡定的蓬櫻忍不住看了一眼行香子，又突然想起出門前交代過不要和人對視——因為瞳孔深處的那抹櫻色是掩蓋不住的。視線移過去又移開。
而蓬櫻自已臉上一直繃著很好的平靜，在心中默默做著計算時卻不小心放鬆了，心思向來擺在臉上的她也不禁被數學皺了一下眉頭。不管是誰碰到數學，都會皺起眉頭的，性格還算好的蓬櫻也不例外。
這讓公司代表心底突然一涼，口中花言巧語也被噎住。
行香子當然注意到了蓬櫻這種“看起來”很不滿意的肢體語言，噙著一絲笑意哄道：“怎麼啦？還不是很滿意嗎？”
“就當為今後合作討點彩頭，三么八怎麼樣？”行香子這句話是對公司代表說的，但說完又看回了蓬櫻。
雖然對方表現的很隱蔽，但是更加老道的行香子仍然察覺到了他的“軟弱”，便毫不留情的乘勝追擊。
這次的價格很重要，對於她們是越高越好，因為以後還有什麼貨來找他，都是以這個價格為基準的。
眼睛不知道往哪放的蓬櫻掠過周圍一圈人，或倨傲或諂媚，以及更多的面無表情，不知為何她忽然有些心生厭倦。
最終還是放到行香子潔白的領子上，以至於後者撣了撣喉處以為有什麼東西在上面。
“……她之後會怎麼樣？”蓬櫻傳音給行香子。
她是遠遠見過陽臺上的明雲的，但是沒有行香子陪同，她一個人也不敢私下去接觸它，怕被詐騙，也怕自已冒失的破壞了禁制。
蓬櫻神情莫名有些消沉，行香子卻知道她已經快要下定決心。
只是她是一個過分善良又過分聰敏的孩子。
卻也是行香子非常喜歡的孩子。
想了想，怕在日後事發時又多一道嫌隙，行香子還是和蓬櫻說了實話：“不清楚呢，但是大概它會被拿去研究，然後處理掉吧。”
“她很特殊……嗯。”蓬櫻的疑問句改為了陳述句，因為毋庸置疑，來之前行香子的常識補習中並沒有提到這種……亞種。
公司代表心知這種一口價是對方給的最後一點耐心，再不放就完蛋了。
但其實也沒多虧到哪裡去，因為假如行香子再提高個兩新幣的，他就得出去打個電話問下上級了，現在這個價還是他能支配的範圍。可見他們這業務的利潤空間有多大。
賺到了但還是要表現出割了很大一塊肉的樣子，公司代表臉上真誠道：“我方真心合作，願意讓出這部分利潤……”
到一半止住了，因為他接受沒用，話出口他也突然發現自已有些急了。正主還沒表態，公司代表慶幸自已那語速不快，還沒有把一錘定音的話丟擲來。
“對不起。”蓬櫻拒絕了，起身微微向對方躬身致歉，她並不想賣掉明雲。
又轉過來向行香子致歉：“對不起……”
“沒關係。”行香子同樣起身，臉上看不出什麼意外，反而有幾分“欣慰”。
蓬櫻的決定並不出行香子的預料，而這場談判的目的其實也不是賣掉明雲，行香子也只是想帶蓬櫻出來體驗一下而已，見識各種各樣的人，見過各種各樣的事。
“很抱歉，這一個是不會交給你們了，但是我還是衷心期待著……日後一些更下級的交易。”行香子同樣向對方致以了歉意，畢竟浪費了雙方許多時間。
“看來你很清楚這是什麼東西。”突然說話的是坐在門邊的一位“助理”，椅子微轉便限制住了出門的路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