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雲層奪走了月亮最後的光輝,它隱匿其後,縱觀全域性,濁與清一念之間。
張玲家倒是很好找,簡單的居民樓,根據門牌號就能輕鬆定位。
整棟樓的隔音應該不太好,顧巖燃一腳剛踏進去,就聽見了醉醺醺的謾罵聲。
“張玲,你怎麼回事!”
“老子特麼出那麼多錢供你讀書,還把你送進了貴族學校,你就拿這點成績回報我!”
“老子平時這個吹那個吹,鄰里鄰居的誰不知道老子有個在啟陽讀書的閨女,你現在這點分除了打老子的臉,還有別的作用嗎!”
“為了你能上啟陽,老子都快成孫子了,你到底怎麼回事!”
玲媽媽抱著女兒在地上哭的泣不成聲,她試圖替女兒說上兩句話,但都被丈夫一腳回絕了。
丈夫的唾罵還在她們的耳邊縈繞,“要不是當初算命的說你肚子裡揣的是兒子,老子現在至於過的這麼落魄嗎!呸,真特麼的晦氣!”
母女倆不敢怒也不敢言,只能默默抱緊對方,無聲落淚。
門鈴響起,玲媽媽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她慌忙爬起身擦了一把眼淚,整理好情緒拉開了門。
謾罵聲與酒氣撲面而來,顧巖燃的手僵在半空,原來自已剛才聽到的一切都是張玲家傳出來的。
來的時間不對,報仇的事先放一放吧,顧巖燃這樣想著,隨口道:“不好意思,我走錯了。”
哪料玲媽媽一把拽住她,自顧自的說著,“你是玲玲的同學吧?進來坐,正好你們可以聊聊天。”
容不得顧巖燃拒絕,人已經出現在張玲家的客廳裡了。
滿地的酒瓶和菸頭讓人無處下腳,顧巖燃看向張玲,無奈搖頭。
張玲倔強的扭過臉,她無心思考顧巖燃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已家,她現在只想保住自已最後的體面。
玲媽媽戰戰兢兢的走到玲爸面前,語氣卑微,她懇求道:“老公,玲玲的同學來了,你看就別讓她難堪了。先讓她回房間和同學說說話吧,今天就算了,行嗎?”
“老子做事,用你教嗎!”
玲爸啐了一口,直接揚起手扇飛玲媽媽,他拿著酒瓶晃來晃去,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媽!”張玲嚇壞了,直接撲到玲媽媽身上,她含著淚,不經意露出了身上的陳年舊傷。
顧巖燃愣住,現在這個情況,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張玲看著疼到蜷縮的媽媽,終於忍不住爆發,“爸,這麼多年了,我媽一個人在家裡忙裡忙外,而你只會喝酒打我和媽媽,你要真有什麼不滿就和媽媽離婚,還我們自由!”
“玲玲,不能這麼說。”玲媽媽嚇壞了,她面色鐵青,磕磕巴巴的解釋,“老公,玲玲沒有別的意思,她口不擇言,你千萬別生氣。”
“我看你是外面有人了,老早就想和老子離婚了吧,借孩子的嘴說出來,你很高興吧!”
玲爸根本聽不進去,他被酒精衝昏了頭腦,全身上下只剩暴力和胡言亂語的嘴。
玲媽媽抱著張玲後退,她蒼白無力的解釋,“沒有,真的沒有……”
“老子真是給你們點臉了!”玲爸拎著劣質皮帶,就要往她們身上抽。
玲媽媽將張玲護在懷裡,瑟瑟發抖。這一幕被顧巖燃盡收眼底,她情緒複雜,不禁想起自已未曾見過面的母親。
出於善良的本能,顧巖燃單手接住了劈下來的皮帶,救了張玲母女。
習以為常的打沒有挨在自已身上,張玲怔愣抬眼,她不可置信的盯著顧巖燃,她以為她會看自已笑話,卻沒想到她會擋在自已面前。
顧巖燃勸道:“叔叔,我知道我不應該介入您的家事。但一味的怪罪和打罵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更何況阿姨是您的妻子,動手打妻子,是男人最無能的表現。”
玲爸一把推開顧巖燃,“我教育自已老婆孩子,和你這個外人有什麼關係,多管閒事!”
玲爸猶如聽不進去人類語言的猛獸,他瘋狂進攻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張玲母女。
客廳的東西無一倖免,都被砸的粉碎。
眼看著尖銳的酒瓶被玲爸握在手裡,逐漸朝母女倆靠近,顧巖燃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她是想給張玲一點教訓順便報仇,但她不想看見家庭暴力的場面出現在自已眼前。
顧巖燃伸手去拽玲爸,爭執中,左臂劃過酒瓶淌出鮮血,把張玲母女嚇到幾乎失聲。
從來沒有人這麼護過她們,張玲擦了擦眼淚,也鼓起勇氣對抗起了玲爸。
就在顧巖燃踹飛玲爸時,張玲還不忘拿起菸灰缸砸過去。
玲爸罵罵咧咧的要去廚房拿菜刀,玲媽媽太害怕了,她不想兩個孩子再受傷害,乾脆抄起凳子要和玲爸來個“同歸於盡”。
玲爸倒下後,一切彷彿按下了靜音鍵,空氣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直到玲爸後腦有血跡流出,顧巖燃才打破詭異的氣氛,“都愣著幹嘛,打120啊!這都什麼事啊!”
到了醫院,顧巖燃簡單包紮了自已的左臂,傷口不深,就是流的血嚇人。
搞什麼,明明是來報仇揍人的,現在倒成解救家庭暴力的了。
手術室外,張玲安慰好母親,她扭扭捏捏的來到顧巖燃面前,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用不著,算我倒黴。”顧巖燃用袖子蓋住自已的左臂,她起身向醫院外走去,心裡盤算著回去的時間,再不回家師父該起疑心了。
許是良心過不去,張玲搓著衣角糾結了半天,才上前攔住顧巖燃的去路。
顧巖燃煩躁道:“幹嘛?賴上我了?”
“不、不是。”張玲緊閉雙眼,鼓足勇氣說:“是木小糖,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她、她被紅姐送到世紀酒店,陪那些貴圈裡的人睡覺了,你現在去,也許……也許還能救她出來!我說完了!”
“什麼!你為什麼不早說!”顧巖燃瞳孔一震,她一把揪住張玲的衣領,起了殺心,“你們這是犯罪!”
張玲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如果糖糖有個三長兩短,我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我顧巖燃說到做到!”顧巖燃顧不得別的,她放下狠話,迅速離開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