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劉從武的一聲大喝,擋在身前的禁衛腳下有些遲疑,大家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先動干戈。
“我等禁衛當誓死效忠皇上,他是太上皇,卻非當今天子!”眼看陣前的兵士有所遲疑騷動,壓陣的禁衛大統領厲聲喝道。劉思言坐上龍椅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把禁衛統領都換成了自已的人。
“一、二、三、四……”雲無月的嘴裡小聲嘟囔著,不知道在數著些什麼。
“除去說話的大統領,禁衛副統領共有八人,就是那些銀甲白袍的?”雲無月側過頭詢問道。
嶽凌雲搖了搖頭表示自已不清楚,路甲聳了聳肩,作出了一樣的表情。當雲無月的目光轉向劉從武時,劉從武點了點頭。
“你就是令狐暮雲吧?要不咱們比比?”雲無月朝嶽凌雲身側的令狐暮雲投去了目光,繼而開口說道。
令狐暮雲沒有答話,身形卻是一下子飛了出去。
“誒!你耍賴!”雲無月也是立馬凌空踏步而出。
頃刻之間,在一眾禁衛目瞪口呆之下,雲無月和令狐暮雲瞬息各取了四個副統領的人頭。兩人幾乎是同時將劍放在了剛剛還甚有氣焰的大統領的脖頸之上。
“要不,再給你一次開口的機會?”雲無月的手上微微使力,腥紅的鮮血便瞬間流了下來。
“還不放下兵器,是要對皇上不敬麼?刀兵對著天子,可是滅族的大罪!”
隨著大統領的這一聲,數千禁衛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為劉從武讓開了一條通往深宮的道路。
劉從武看著被大雪鋪滿的這條路,彷彿想起了自已和大哥嶽浪縱馬攻入前秦皇宮的場景。如今皇城依舊,卻與嶽浪人世永隔,物是人已非。
劉從武望向了嶽凌雲,開口說道:“走吧,我們一起去!”
“什麼?!太上皇領青龍軍攻北門?”收到了訊息的劉思言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之上,怪不得殿外的殺喊聲許久未聞。怕是這時劉從武已將禁衛盡數收服。
皇城之大,但此時的劉思言卻無路可逃。
“陛下,逃吧!只要命在,一切就都還有希望……”
“希望……,溥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之大,我又能躲到哪裡去呢?天地之間,已經再無我劉思言立錐之地了。”
“你們走吧,按照我父皇的性子,只要你們不跟著我,他斷然不會追究的,沒必要陪著我一起送了性命。我啊,就不走了,我想知道父皇到底是如何找來青龍軍的。就算是敗,我也要敗個明白。”劉思言正了正衣冠,擺手說道,示意底下的人散了就好。
見底下的人有些遲疑、舉棋不定的樣子,劉思言又開口說道:“朕是將死之身了,所言發自肺腑,沒有虛意。散了吧,朕知道跟著我這樣的皇帝你們也很是辛苦。”
“謝陛下!”
叩首之後,臺階下的眾人紛紛散去,只有一個年輕的太監遲遲未有離開。
“怎麼,年紀太小,不敢走麼?!”
“陛下,自從您為皇子到您登基,我伺候您也有十多年了。他們都可以走,我不走!”小太監兩眼含淚,語氣卻甚是堅定。
劉思言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開口道:“我一輩子沒認過父子之情,沒念過兄弟之情,好皇子的面具也是戴了許久許久,久到我都有些忘記究竟是那個溫恭謙讓的二皇子,還是後來志得意滿的皇帝哪個才是真正的我了。我不信任何人,對於我來說,你們都不過是可以利用的棋子而已,只是時限不同罷了,你自然也不例外,聽到這兒,你還打算留下來麼?”
“留!”小太監語氣依舊堅定,沒有絲毫的動搖。
“不管陛下你是什麼樣的人,後世又如何評價你,我只知道溫恭謙讓的是真實的你,精於心計的也是真實的你。我從小就服侍陛下,黃泉路上就讓我繼續服侍陛下吧。”
劉思言沒有再說些什麼,主僕二人就像平時一般,一個坐在龍椅之上,一個站在臺階之下,平靜的等待著最後一刻的到來。
門外的火把將書房照的透亮,隨著殿門發出“滋嘎”的聲響,嶽凌雲和劉從武緩步走了進來。
“你,沒有逃?!”見到在書房安然處之的劉思言,嶽凌雲多少還是有一些驚訝的。
“我大梁可沒有逃跑的天子!”劉思言笑著說道。
“言兒啊,為父先前沒有說,你可知道兵變那日,嶽浪有一封手書正好交到了我的手中。”身著黃金重甲的劉從武,輕嘆著說道。
“寫了什麼?”劉思言順口說道。
“嶽大哥說拿下雷並二州之後,防務交給其他守將就好,他會交出兵權,安享一個太平盛世的晚年。”
“是麼……”
“而且,那日大哥來到京城,我二人把酒言歡,我提起立你為太子恐怕朝堂多有非議,但是大哥卻堅定的站在了我這一邊。所以……”
“所以,皇位本來就會是我的。對嗎?”劉思言輕笑了一聲,開口說道。
“所以你本不必如此,你又為何容不下大哥?!”
“我早已說過,我的命運要掌握在自已的手中。只要嶽浪活著,只要有那些世家存在,我又怎麼可能凡事說了都算。”劉思言的回答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悔意。
“那你就能勾結北魏,不惜以山河作抵,也要取了我大哥,我大梁第一功臣與忠臣的性命嗎?”
“我不會去賭,他是忠於父皇你,還是忠於大梁,還是說會忠於我!”劉思言緩緩地說道。
“父皇,你不恨我?我可是動了殺心了?!我知道自已死罪難逃,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逃出深宮的,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做一個糊塗鬼。我想嶽浪死到臨頭的時候,都不知道是誰要殺他吧?”劉思言的言語裡竟是帶著一些的嘲諷。
“我死了,白不歸也死了,就憑一個被流放的林仲,你覺得世人會相信大梁皇帝勾結北魏殘害忠良的說法麼?”劉思言看向嶽凌雲笑著說道。
“是麼,為何不信,我若說白不歸還活著呢?”
“不可能,那日我明明看到了他的首級,不會錯的!”
“他活的好好的。你以為別人都在你的算計之中,其實只不過你算計的都是信任你的人罷了,說實在的,你的這些小伎倆,實在有些拙劣。”嶽凌雲冷笑著說道。
“不可能!”劉思言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