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施仁相別之後,三人稍作歇息,便又踏上了南遊的路程。一路上,樹木蔥蔥,交相掩映,時而有那鳥鳴蟲語之聲,時而有那車馬人喧之聲。春意在山林之間氤氳開來,看得映雪一路上就沒怎麼放下過簾子。而嶽凌雲總是有一茬沒一茬的和高覽打聽那江湖秘聞,興致頗高。
臨近傍晚,日色漸暮,高覽回頭說道:“殿下,此去離那射縣縣城還有約莫半日光景的路程,前方有一小村莊,名曰臨溪村,不如今晚就在此歇息。”
“那就聽你的便是。”嶽凌雲回答道。
隨即三人一行來到了臨溪村。臨溪村因山澗小溪穿村而過,故得其名。雖說是小村莊,但傍晚時分,家家炊煙升起,起火造飯,時有頑童在道旁追逐打鬧,扮作那騎馬打仗之勢。耕作了一天的農夫,扛著鋤頭回到村中,呼喚小兒回家。忙碌了一天的女子斜倚著門,等待著歸來的人兒。
“這小村子好像沒有客棧吶?”映雪東張西望了半天,開口說道。
“這種山野村莊來客本就稀少,可去那村中作坊酒肆打探打探,尋地兒借宿一休。”高覽回答道。
高覽將馬車停在了一家小酒肆旁,店口的酒字小旗雖是破落不堪,但也可依稀辨認。
“殿下,我去問問便是。”高覽準備進去詢問一番。
“去吧,以後就呼公子,省的一時說漏。”嶽凌雲說道。
高覽點頭拱手,隨即邁進了酒家。這酒家雖是有些破落,但打掃得卻是乾乾淨淨。一鬚髮皆白的老人見店裡來了客人,連忙相迎。
“咱們小店雖是簡陋,但那山間小筍燉肉可是一絕,客人不妨試試。”
“老人家,你這兒可以住店麼,我和主家三人途經此地,眼見天色已晚趕路多有不便,還望能借住一休。”高覽說道。
“有是有,不過只有兩間客房,只要客人不嫌簡陋。”那店家老翁回答道。
“待我問過主家便是。”
“那好,那好。”
“公子,僅有客房兩間。”高覽走出酒肆,對著車上的嶽凌雲說道。
“無妨無妨,那就委屈映雪姐姐今兒個暖完床不走了便是。”說完,嶽凌雲朝映雪擠了擠眉。
“公子,你說是便是。”映雪白白的臉蛋有些微紅,倒也和聲和氣的說道,不過暗地裡纖長的手指早就掐住了嶽凌雲的大腿,只是臉上笑意依舊。
“哈哈哈哈哈哈,戲言戲言。”嶽凌雲有些呲牙咧嘴,但面子上風度依然。
“我今晚在大堂守著就是,酒肆大堂兩面方桌一拼正好安睡。”高覽說道。
“甚好甚好。”嶽凌雲笑著望向映雪。映雪輕笑了笑,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手上的勁兒也鬆了些。
高覽和老人說明情況後,今晚也就算是對付過去了。將那包袱放置完畢,三人便來到那酒肆廳堂,點了三碗米飯,一鍋小筍燉白肉,兩個小菜,一壺黃酒,吃得倒也是暢快。
“店家,你這小筍燉白肉可真是一絕啊,筍的清香讓那白肉肥而不膩,好吃,好吃!”嶽凌雲轉頭對著老人說道。
“這可是山裡剛挖的新筍嘞。”老人回答道。
“爺爺,是我挖的你怎麼不說。”一聲清脆的童聲從後方院落傳來,一個扎著兩個小辮兒的小姑娘掀開簾子跑了過來,一下子撲在老人的懷裡。
“這是我孫女兒。”老人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對著三人說道。
“真可愛啊。來,姐姐抱抱。”映雪見那小姑娘虎頭虎腦的,甚是開愛,蹲下身子張開了手臂。
小姑娘倒也不是那麼認生,見爺爺沒有阻攔的意思,便撲了過去,小跳著蹦入了映雪的懷中。
“來,哥哥也抱抱。”嶽凌雲笑著說道。
小姑娘抬頭看了看,稚聲稚氣的說道:“不要,我要漂亮姐姐抱抱”。說完,一酒肆的幾個人都是哈哈大笑。
“小姑娘,幾歲了?”映雪將她抱起來,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細聲問道。
“八歲了。”小姑娘將頭貼著了映雪的胸口。
“那你爹孃呢?”嶽凌雲問道。
“孃親、爹爹都死的早,我是爺爺帶大的。”小姑娘說的很是直白。
聽罷,嶽凌雲指了指碗裡的嫩筍。
“你說這筍是你挖的?”
“是啊,我早上剛從山裡挖的。明天我還要挖給漂亮姐姐吃呢。”小姑娘擺弄著映雪的衣飾,正聲說道。
“好好好,可姐姐明天大早就要走了呢。”映雪颳了刮小姑娘的鼻頭。
“我起的可早呢,來得及的,姐姐。”小姑娘瞪著一雙大眼睛。
“這剛出的新筍米粥也是清淡可口的,客人吃完啟程不遲,過了咱村以後還真就吃不到了呢。”老人笑著說道。
“那好,我們等著吃完再走便是,這出來遊玩自然要嚐盡天下美食。”嶽凌雲對著老人說道。
晚間,嶽凌雲進門正好迎頭撞見換上了一襲素衣的映雪。春暖衣薄,曼妙曲線呼之欲出,那身白衣襯著映雪如雪一般剔透白皙的肌膚,素雅之外更讓人多了幾分意亂。
嶽凌雲看著映雪打趣道:“弟弟也想姐姐抱抱呢。”
“怎麼?小時候尿床還是姐姐換的褥子呢,今兒個你喊我便是。姐姐這就讓你屁股開花。”映雪笑意滿滿,嘴上卻是凌厲的很。
只有世子知道,王府裡的映雪從來不是完整的映雪,他還是喜歡小時候那個他尿了床在前面跑,她在後面追的小映雪。所以私下裡,他總是喜歡有事沒事逗逗映雪,也不讓映雪叫他世子。
“好啊,既然姐姐這般說了。那晚上可必須得喊姐姐了。”嶽凌雲嘴角微微上揚,詭笑道。
“那姐姐等著,我的好弟弟。”映雪湊著嶽凌雲的耳朵說了一句。說完便回房去了,嶽凌雲只覺耳朵發癢,卻不知那耳根子已是通紅。
是夜,春夢了無痕,自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