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魚,爸爸媽媽辛辛苦苦把你養大,可不是讓你想不開的啊!”

橙嶼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耳邊傳來了淒厲的女聲。

誰?

是誰在說話?

橙嶼皺著眉頭,微眯起眼,看著眼前面色枯黃的女人。女人滿臉淚痕,眼裡滿是擔憂。嘴裡還不停地喊著小魚小魚。

“活著也窩囊,死了更晦氣。”一個男音冷冷響起。話裡話外滿是對這個女孩的嫌棄。

“她爸,小魚都這樣了,你就送她去醫院吧!”女人一把抱住男人,苦苦哀求著。“這麼多年,我也為這個家做死做活天天下地幹活,小魚也放棄讀書到鎮上打工,把錢都寄回來了。”

“看在咱娘兩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你就把錢拿出來,給小魚看病吧!”女人聲音隨著劇烈的哭喊而變得沙啞。

“哼!把錢拿給她看病,那我兒子怎麼辦?我兒子還有沒幾年就要考大學娶媳婦了,怎麼能因為這個賠錢貨就把這麼多年的積蓄花了?”男人冷漠的話音落下,狠狠地踹了一腳地上頭髮凌亂的女人。

“!”女人被自己男人這番冷漠無情的話給鎮住了,她張了張嘴,痛苦的情緒讓她說不出話來。

“有我在,誰也別想拿走這個家的一分錢。”拋下這句話,男人走出家門,狠狠地關上了門。

橙嶼的心一痛,她感覺胸中湧起一陣難過,讓整個身子都拔涼拔涼的。

是這具身體在難過吧。

橙嶼心下已經有了猜測。

她上一秒還在實驗室裡面做電學專案,怎麼可能下一秒就生大病快要嚥氣了呢。所以,很有可能,她這是穿越了。

那個面黃肌瘦的女人應該就是她的媽媽了。橙嶼不知道他們家人相處的方式,但是現在應該是原主重病的時候,所以她還不能輕舉妄動,省的惹上什麼麻煩。

橙嶼緊緊閉上眼睛,不被旁人看出端倪。

“小魚,俺的小魚。是媽不好,是媽沒本事…”女人聲音顫抖,滿含著一個母親的愧疚與無奈。

橙嶼心一痛,媽媽…

她曾經也有過媽媽,但是她的媽媽早就拋下了她改嫁了。她和那個嗜賭如命的一家生活了十幾年,期間從來沒見過那個奶奶口中斷情絕義的女人。

雖然她總是會想起自己的媽媽,但是橙嶼也知道她的苦衷,一旦她出現,一定又會被這一家人給死死纏住,吸血。

橙嶼心中默默流淚,其實她也很想要一個疼她的媽媽,但是比起這個,她更希望媽媽過的幸福。

“媽媽…”橙嶼睜開眼睛,聲音嘶啞。

她抓住了陳魚媽媽那雙粗糙的手,只覺得心酸。

“孩子,你醒了。我的小魚啊,媽媽還以為…”

橙嶼抬眼看著那張老實而又飽經風霜的中年女人的臉,她欲言又止的神情卻讓橙嶼更加確定了她的處境。

“餓了吧。媽媽去給你做吃的。”女人揩揩眼淚,擠出來一個笑。她看著眼前這樣和自己一樣面如菜色的女兒,心中不免苦辛。“媽給你燒紅糖雞蛋羹,乖小魚。”

橙嶼仔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泥牆,木頭梁,破瓦罐,痰盂……

典型的農村佈景,只是她並不能看出這是几几年。

“欸,媽!”橙嶼叫了一聲媽。

“…”女人腳步一頓。

“怎麼了?”她又驚又喜地回頭,看著大病初癒的女兒。這是小魚第一次叫她媽。

曾經的陳魚,憎恨著這裡的一切,包括她這個媽。她覺得自己的不幸和自己這個軟弱無能沒有主意的媽媽也有關係,加上她奶奶的添油加醋,她更加認定了媽媽的罪過。每當她遭到挫折時,都會把這名頭給她媽記一份。

所以在記事以來,陳魚就向著他爸和他奶奶,對自己這個媽從來但是嗤之以鼻,嫌棄的不行,甚至也不願意叫她一聲媽。

這次陳魚並不是普通落水,她因為在廠裡面收到了同學的霸凌,而抑鬱不得志,這次過年回家還是想不開去投湖了。

被人發現時已經奄奄一息,送回家來到她醒來已經十天了。這十天裡,陳建仁對李紅梅的請求一再黑臉,甚至揚言就算是醒了也讓她自生自滅,自己可不會再管這兩賠錢貨了。

一連串的記憶輸送到了橙嶼腦子裡面。橙嶼神經抽痛,有一種腦子發炎的感覺。她彎腰,捂著腦袋痛苦面具。

“哎呀…”橙嶼說不出話來,原來的那些問題也隨著這段記憶的輸入迎刃而解。

“小魚,你再躺會。等一下你爸來的時候你就裝睡,不要讓他發現你已經醒了知道嗎。”李紅梅滿臉心疼,想著自己女兒可能沒有好全,看她面上的神情還是呆愣無神的,好像是老祖宗說道還沒回神。

李紅梅給她裹了裹被子,把門關上,去做湯了。

橙嶼呆呆地望著泥牆,有些惆悵。

自己好不容易靠著讀書進入了頂尖大學的高階實驗室做實驗,然後就穿越了?

這不是逗她玩泥巴?

本以為一切可以苦盡甘來了,結果又要重開一局?而且也是地獄難度的。。。

橙嶼心裡說不出的苦,她只覺得老天給她開的玩笑也太大了。

只是她為什麼會穿越到這個地方?還是說那個世界的自己已經死了嗎?不會是做電學實驗電沒的吧。

一顆流汗黃豆出現了。

怎麼可能!;?

橙嶼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把握的,不可能做一個小小實驗就出事的。吧……

氮素!!!她橙嶼是不會向命運認輸的!地獄開局也不是沒見過,有啥子好擔心的。

況且現在是1978年,怎麼能算地獄開局呢?

拖著輕度發燒的身體起來,橙嶼只覺得腳步虛浮。她尋著原主記憶開始摸索著牆壁。

北牆好像有十塊錢。

這塊磚?還是這塊?

記憶是有,但是並不清楚。

橙嶼向天扶額。

厚禮蟹。但是我會地毯式搜尋。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橙嶼回憶著自己曾經學的c語言以及國粹,為自己的找錢大業添磚加瓦,鼓勵打氣。誰說語言學沒有出路!;?

阿巴巴阿巴巴Ababa阿里巴巴。。。

李紅梅在門口停著,聽到女兒的國粹從木門裡面傳來,心中暗歎女兒這場病病的來勢洶洶。

她皺著眉頭,整理了自己的情緒,推開門看見女兒趴在地上亂爬,擔心不已。

“小魚,你才剛醒,就不要亂跑,好好在床上躺著。這大冬天的,又著涼了…”李紅梅喋喋不休雖然很煩,但是裡面全都是真切的關心。

橙嶼也不是立馬就要找到錢,她看著李紅梅這麼關心她,也是心頭一暖,乖巧地點了點頭,回到床上喝起來紅糖湯。

還挺好喝的。橙嶼心想。

她看著湯裡面倒映著的自己的面容,不禁感嘆這女娃的辛苦遭遇。下巴尖削,眼球深凹,面板黃黑,看著就是個可以沒什麼人疼的樣子,而且家裡還窮,一副內向小女生的模樣。

那些廠妹大姐頭不欺負她才怪。

橙嶼撇了撇嘴,

可惜,現在的她不是原來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