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承軒悠閒的坐在半臂粗的樹幹上,手中捏著一顆剝了皮的栗子把玩。

在山中穿行,還必須穿一身白衣,喜食栗子,身背藥簍子。

這一副打扮,妥妥就是主子口中的華神醫啊!

飛雲說他三十多歲,可眼前這人皮相比女人還白嫩,一雙眼眸亮晶晶的,嘴角兩個酒窩煞是可愛。

若不是飛雲囑咐說他長著一張娃娃臉,任誰也不會將他和非正亦邪的鬼醫華郎聯絡在一起。

墨雨單膝跪地,對著他道:“華公子,我家主子乃是當朝首輔顧景珩。”

華承軒揉了揉眉心,“早知道是那個妖孽,我就不該露面!”

翻了個白眼,他嘴裡唸唸有詞。

“華公子在說什麼?”

他站的太高,墨雨聽不太清楚。

華承軒翻了個白眼,“這不年不節的,他找我幹嘛?”

墨雨知曉時間緊迫,趕忙道:“我家大人在江州被人伏擊,命懸一線又引出舊疾,急需華神醫前去救命。”

“嗬!這倒是奇怪了,向來都是他坑人的,怎麼自己也有被人坑的一日?可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這大半年,他一直在深山裡轉悠,難得能去數落那個妖孽,他還真有了進京的興趣。

“行了,我這就去看他死沒死!你們也走吧,別把我的藥草給踩壞了。”

從樹上一躍而下,他身形似鬼魅般飄遠。

墨雨似想起什麼,追上前衝著樹葉晃動的方向大喊一聲:“華神醫,出林子的方向在後邊兒!”

“沙沙沙.....”

她話音剛落,不遠處再度傳來樹枝晃動聲。

“該死,怎麼又錯了?小丫頭和你家主子一樣不可愛。”

林中不見他的人影,只能聽到他不算小聲的嘀咕著。

墨雨眼觀鼻,鼻觀心的極力裝作聽不見。

整個大魏國,誰人不知過鬼醫華郎性子古怪又愛記仇?

她可不想平白無故的,拉上三天三夜的肚子。

……

月華鎮是徽州官道上最後一個小鎮。

鎮上人口不多,只有一家客常來客棧。

來往的行人在天黑時,都會選擇在此地落腳,來得晚了,有時候還沒有房間住。

二更剛過,華承軒拎著一壺燒酒在屋頂小酌。

騎馬趕了兩日的路,就算他不休息,也得讓馬兒保留些體力才好。

但其實,月華鎮的月光酒最是醇厚,他特地選在這裡歇腳,也未嘗不是為了喝上一杯。

反正姓顧的傢伙向來命大,他敢篤定,一時半會兒他絕對死不了。

所謂好人,不償命禍害一千年,大抵如是。

將手中的酒罈蕩了蕩,裡頭空無半滴。

“這該死的賣酒翁,定時又缺斤少兩!”

低咒一聲,華承軒搖搖晃晃的起身正準備離開,腳下突然傳來幾道低沉的聲音。

無意間聽到他們提到了熟悉的人,他下意識的低下身子,光明正大的偷聽起來。

“周大人,我們的人回覆說,秦若瑤主僕三人並未回到蘇州。看來我們被人誤導了,一路南下的,並不是她們。”

坐在下首的灰衣男人一掌拍在桌子上, 氣惱道:“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偷樑換柱,定是顧首輔的手筆。”

“若真是顧景珩安排的人,那我們再找也難有痕跡,只能回去向主子稟明實情。”

上首坐著的黑衣人端著茶杯,沉吟片刻,用手沾取杯中茶水,在桌面出一條條路線圖。

直到他回憶完從出發到現在的所有路線,將手指向一處,“我知曉了,那日下雨,馬車的痕跡就是在這裡被沖刷沒的。”

他點了點附近的另一處,“再看這裡,我們就是從這裡再次發現了馬車的痕跡,然後一路追了過去。”

“可你們想想,既然是同樣的下雨天,先頭的車輪印消失不見,怎麼這裡就突然有了?”

二人一愣,“你是說我們追不上人,是因為人根本就沒有回蘇州,而是直接停留在了雲州?”

“如果我猜的沒錯,秦若瑤應該的確是在雲州。”

“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出發,只要找到了人,那顧景珩就是手再長,也快不過咱們手中的刀。”

二人說著就要起身,還不忘拿起身旁的劍。

“先別急,既然已經確定了秦若瑤大概的位置,我們先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發便是。”

屋頂上,華承軒酒精上頭,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怎麼想不明白秦若瑤是誰!

聽名字倒像是個女人。

這些年顧景珩一向冷清,身邊除了人,連地洞裡的老鼠估計都是公的。

撇了撇嘴,華承軒搖晃著眯眼在袖子裡一陣摸索。

“”嗯,老子的癢癢粉可不光癢上三天,別半道上找不到茅房,回頭都拉馬背上。”

將一包褐色藥粉順著瓦片撒了下去。

“哈欠!”

”啊切……”

三人同時鼻端發癢,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半夜裡,天字一號房有人頻繁起夜,此起彼伏的哀叫聲。

灰衣男人抬著手臂渾身刺撓,等店小二聽著動靜跑來檢視時,滿屋子裡臭氣熏天,令他當場就吐了出來。

“我的個老天爺,這……這這好好的房子弄成這樣,若是東家知道了,怕不得剝掉我半張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