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滿眼驚歎的看著料子不敢上手,生怕不小心弄花了布匹賠不起。

雲娘忙道:“你放心吧,這裡除了我是新學刺繡的,她們全都是老手。我已經和她們都說過了,等明日來這裡分了料子,就都帶回家自己在家繡,若是有不會的,再來找你問就是。”

“那就多謝幾位嫂嫂了!”

秦若瑤知曉她做事靠譜,能被她選上的人,定是繡工極好的。

雲娘見她面色不是很好,說道:“行了,人帶過來讓你們見過了,你不舒服就先歇著,我們這就回去,明早上再來。”

她原本還想給她介紹下自己帶來的人,不過現在還是以她身體為重,等以後相處的久了,自然也會熟識的。

一行人寒暄一番,才讓小滿將人送了出門。

等人一走,秦若瑤顧不得其他,趕忙小跑到東廂房。

屋子裡冷冷清清的,被子摺疊的整整齊齊,就連被她剪爛的衣裳也不見了蹤影。

”去哪裡了?”

這一時半會兒,他一個瘸腿的重傷患者,莫不是被人救走了?

“咚!”

她正要出門,頭頂突然傳來聲響,看到一個黑影跌落下來,她下意識就伸出雙手去接。

“嗯!”

背心一疼,她整個人被撲在地上,身上的人壓在她胸口上,她的頭被人用手護著,可來人的唇也壓在了自己的唇瓣上。

嘴上冰涼的觸感,讓她一時間忘了呼痛,整個人呆愣在地上,直到耳邊傳來男人調侃的聲音。

“活著,還是被我壓死了?”

清冷的聲音在耳邊迴盪,他的呼吸吹拂在耳邊,癢癢的,讓人脊椎發麻。

“嘶~”

像是忍耐到極限,他咬唇低呼一聲,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她臉上。

他呼吸滾燙,秦若瑤回神,忙將他推開,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

“你這人怎麼神出鬼沒的?”她抱怨著,臉頰微微泛紅。

顧景珩渾身疼痛,斷了腿更是刺骨的難受。可他一聲不吭,就這麼躺在地上打量她。

“你確定不扶我起來?我記得秦家伯母最喜吃齋唸佛,不是從幼教你要有善心善念嗎?”

“善念也得分人,對個登徒子可不行!”她嘟囔著,從床上將被子扯下來蓋在他光裸的胸膛上。

他猩紅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貌似是你先動手剪爛我的衣裳的。”

秦若瑤羞窘:“那.......那不過是因為要給你檢查傷口。”

劇烈的疼感讓他反而有了想逗她的興致,他扯了扯嘴角,“秦伯母教過你坦誠的。”

“虧你還記得我母親,那當初你為何.......”她抱怨的話說到一半,似是想起什麼,住了口。

顧景珩挑眉:“什麼?”

“沒什麼!”

她起身整理床鋪,總不能讓他一直躺在地上。

身後沒了動靜,她回頭,這人又昏死過去。

“小滿,快來幫忙。”

“小姐,顧大人剛才定是自己躲起來時,又傷到腿了,這骨頭都穿過皮肉了。”

秦若瑤小心的將他的腿擺正,眼神複雜的看他一眼,這人傷這麼重,醒時卻半句也不曾喊痛,真是好忍性。

顧景珩就這麼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秦若瑤就算是給他找大夫,也出不去。

“不行,他這樣體內還有箭頭,夜裡肯定會發燒。”

“小滿夏至,你們在家照顧好他,我去採些能用的草藥備著,說不定能用得上。”

夏至急道:“可小姐,天色晚了,您這時候上山太危險了,要不還是奴婢陪您去吧!”

秦若瑤拿起揹簍朝自己背上背,“你不認識草藥,去了也沒用。”

他剛才還燒得厲害,這會兒突然退了燒,退得太過蹊蹺可不是好兆頭。

從架子上拿起《神農藥紀》,她只能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本老祖宗留下來的書本上。

看了眼床上躺著的顧景珩,“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太陽逐漸偏西,她一個人在山上穿行,在一處背光處,倒真讓她找到了一些野三七。

三七又名金不換,是多年生草本,根莖短,葉子呈手掌狀,葉片長橢圓倒卵形或長圓披針形,葉緣有細密鋸齒,齒端具小剛毛,傘形花序單獨頂生,花小,黃綠色。

顧景珩被水泡過,雖未出血,但傷口腫脹著,還泛白有化膿的跡象。就連胸口的箭也得趁早拔出。

書上記載,三七具有散瘀止血,消腫定痛的功效。還可以治療跌撲腫痛、胸痺絞痛、閉經、中風等功效,最是適合他現在使用。

大魏朝氣候宜人,這片山脈有地下水經過,植被繁茂,很是適合藥草生長。

也不知該說是她運氣好,還是顧景珩運氣好,今日她不光找到了三七和斷續草,臨下山時摔了一跤,竟然直接摔到了夏至心心念唸的人參窩裡。

看著眼前的三株人參苗,秦若瑤顧不得手上的擦傷,和後背的疼痛,歡喜的爬上前用荷包上拆下來的紅絲線綁住其中年份最老的一株。

這三株都不算太大,一株五年生,一株七八年,只有最後一株,瞧著葉子,大約有個二十來年。

她不貪心,只挖了二十年那株,剩下的留在了原地。

“夏至,天都黑了,小姐怎麼還不回?”

小滿焦躁的看著外頭的天色,盯著門口看了又看。

秦若瑤已經上山三個時辰了,天色黑的看不見手掌,她家小姐一個人在山上,要是遇到危險,可怎麼是好。

“哎呀,早知道我就應該跟著小姐一起上山的,哪怕不認識草藥,陪著她也行啊,好歹能心安些。”

夏至端來一盆藥湯放在房裡,“你安靜些,小姐讓我們在家照顧顧大人,我們都跟著她去了,顧大人怎麼辦?”

“你若真擔心,我這會兒也騰出空來了,你便提著燈籠去外頭迎一迎她,說不定小姐已經走到半路上了。”

她低頭將從雲你娘那裡借來的煤油燈點上,剛端近床頭,就發現情況不妙。

“小滿,你快來看看,顧大人臉色是不是有些不尋常?”

“沒有啊,我剛才看著還好......”

她小滿嘴裡應著,走近一看,瞬間大驚失色,“這臉都燒成豬肝色了啊!”

她將蓋在顧景珩胸口的被子掀開一角,一股熱氣蒸騰。

“快,夏至,快打水來給他降溫,這都燒出煙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