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頭大漢便是阿福,而矮小陰鬱的老頭正是威叔。
說起威叔,他的身份非常特別,除了他與拉默,阿福、小金、小龍還有一位與路德維希差不多同歲、在外執行任務的人都是路德維希後來招募的。
而威叔和拉默,則是在路德維希還只有五歲時便陪在他身邊。
當年,路德維希是富家少爺,威叔正是他們家的管家,由於路德維希在家裡排行老五,所以當時威叔叫他五少爺。
等到妖魔降臨,路德維希的家人全部死於非命,威叔依舊陪在路德維希的身邊,並改口叫他五爺。
只不過路德維希從沒有把他當僕人,而是當成了自己的叔,或者說,世界上唯二的親人之一。
一般威叔不會出來處理事情,都是幫路德維希管理財政,但是很顯然,路德維希今天真的動怒了。
所以威叔並不介意替他走一趟,好好敲打一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妖魔。
兩人回到車裡,阿福忍了一路終於開口詢問威叔。
“威叔,您說老爹是不是看上那個小姑娘了?這不太好吧,畢竟…”
威叔立刻嚴肅地打斷了他。
“停,不要隨意揣測五爺的心,我跟了五爺三十多年,有些事情你們不知道,也不要隨意過問。
總之,完成好五爺交代的事情,少說多做,五爺自有決斷。”
被這麼一說,阿福也知道自己多嘴了,馬上閉嘴不再多問。
……
“月光夜總會上層的書房裡,路德維希突然從沙發上驚醒,在夢裡,他看見了被點燃的豪宅,看見一地的鮮血。
耳邊一直傳來絕望的嘶吼,路德維希知道,把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
此時的路德維希出了一身冷汗,他無奈地嘆著氣,點燃香菸吸一口才讓自己逐漸冷靜下來。
而拉默也很快出現在他身旁。
“你多少年沒睡過好覺了?還有,少抽點菸,這可不是我勸你的,是她。”
聽拉默這麼一說,路德維希立刻就把手中的香菸掐滅了。
“我沒事,天天都這樣,我習慣了,就是最近嚴重了一點。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
“蘭姆給我回信了,這是他蒐集到的有關於母神羅莎的資訊。”
拉默揮動翅膀,沙發對面的鍊金術裝置開啟,上面寫滿了資訊。
{姓名:羅莎,稱號“母神”
身份:上位妖魔
能力:撕裂現實世界,創造異界時空,並人類拉入其中,用作生育妖魔的養分。
狀態:已死亡
擊殺者:反抗軍組織北境最高統領、將軍葉嬛嬛}
路德維希點點頭,對這份詳細的情報非常滿意。
“怪不得最近總是隻有那些低階妖魔出來作祟,看來妖魔也出現了青黃不接的情況,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對了,蘭姆查到妖魔準備舉行復活儀式的地方了嗎?”
“就在地下黑市的黑診所裡,根據蘭姆的調查,那裡早就成了妖魔們的育兒房,地下黑市有人跟妖魔勾結在一起。”
拉默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嘖嘖嘖,拉默,他們多少年沒有過來給我“上貢”了?是不是這麼多年我不過去看看,他們就以為我死了?
去準備東西吧,我必須要親自走一趟了,記住,不用那麼快動手,我們要先禮後兵,什麼事情在利益面前都能坐下來談。”
路德維希揮揮手,示意拉默退下,可拉默並沒有立刻離開。
看見拉默沒走,路德維希立刻知道了她到底想說些什麼。
“拉默,不用勸我了,我知道你想讓我向前看,但我不能忘了過去的事,那才是我一直活著的動力,去吧,別待著了。”
路德維希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拉默知道事情已定,沒說什麼便離開了書房。
等確定了拉默已經走遠,路德維希才從書桌的抽屜裡拿出兩張泛黃的照片。
一張照片赫然是全家福,年僅五歲的路德維希騎在他父親的肩膀上,母親與四個姐姐圍繞在父親身邊。
而拉默也停在年幼的路德維希的肩膀上,這是老爹手上唯一一張與親人的照片。
從照片裡的環境能看出,一家人似乎去了一個炎熱但風景如畫的海島旅遊。
照片的右下角寫著一行小字。
{全家福——凱法利尼亞}
那是愛奧尼亞海上最大的島嶼,《荷馬史詩·奧德賽》中的主人公奧德修斯的故鄉,也是奧德修斯開啟與結束自己傳奇旅程的地方。
拍下這張照片的人正是威叔,當時他不過是一個鬱郁不得志的攝影師,無親無故,買了房子出國去拍照,渴望得到認可。
然而就是這樣偶然的想法,他卻得到了路德維希父親的青睞。
早在人類開發鍊金術科技之前,鍊金術就已經存在了十幾個世紀之久。
而老爹的家族,正是一個研究鍊金術的家族,之所以威叔能被看上,是因為路德維希的父親發現威叔有特殊的能力。
從那之後,威叔放棄了攝影的夢想,作為管家一直照顧路德維希。
和拉默一樣,三十多年的陪伴,路德維希早就把他們當成了親人。
所以哪怕他們有什麼做錯的地方,甚至是踩了路德維希的底線,路德維希也不會對他們發怒,只會稍微表現出不滿。
在路德維希看來,把憤怒發洩在自己的家人身上,那是廢物才會做的事情。
而他的人生信條,就是把家人擺在第一位,之後才是個人的成功。
至於那些所謂的大義,他從來不屑一顧,所以他也不會被道德綁架。
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人會認為老爹早就和妖魔勾結在一起的原因。
但他不會解釋,也懶得解釋,只有弱者,才會在意別人的目光,為自己所做的事情開脫。
將第一張照片收好,路德維希猶豫了大半天,最後才拿起了第二張照片。
照片的左邊是他年輕時意氣風發的模樣,那時的他還沒有頹廢的鬍子,銀色的長髮紮成了半扎狼尾的髮型。
十字架樣式的耳釘、金邊圓框眼鏡,以及一套修身的高檔西服,讓他看上去完全就是個斯文敗類。
那時候的路德維希看上去一點都不陰鬱,嘴角一直掛著紳士的微笑。
而在照片的右邊,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女子,如同百合花一般的純潔笑容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她靈動的大眼睛裡似乎寫滿了星辰大海以及對未來的期待。
女子的手中還懷抱著一個剛滿半歲的嬰兒,那肥嘟嘟的小臉上滿是天真。
唯一有些突兀的是,女子居然是坐在輪椅上,她的雙腳被厚重的繃帶纏繞,很明顯受了嚴重的傷。
但這並不妨礙女子臉上幸福的笑容,以及眼裡透露出對生活的樂觀心態。
路德維希看著這張照片出神,他想要點燃一支香菸,最後卻沒有這麼做。
直到路德維希將照片收起,他也沒有說任何一句話,只是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堅定了。
而在書房的角落裡,一把與照片中女子坐著的一模一樣的輪椅擺在那裡。
輪椅上有一絲絲的鏽跡,但大部分還是非常光亮,看上去被保養的很好。
路德維希似乎注意到了輪椅上的鏽跡,他一揮手,那鏽跡瞬間消失。
而路德維希的手指上也多出了一道血痕,對此路德維希並沒有意外。
將三角帽戴好,路德維希推開書房的門,拉默早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靜候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