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院內爭吵

有下人注意到了他，忙躬身請安。

“二老爺。”

最裡面的爭吵聲還在繼續，姜弘博的臉色越來越黑，他許久沒有來過瀾曦院了，如今好不容易來了一次，卻是這般模樣。

譚氏是怎麼管的院子，身為二房太太，連下人都約束不好。

眼見主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下人們惶恐不已，悄聲提醒著身邊的人。

就在姜弘博要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時，爭吵聲終於停了下來，譚氏的身影也隨之而來。

“老爺。”

譚氏福身問了聲安。

而爭吵的劉婆子和方婆子也從人群中被人擠到了最前方，姿態戰戰兢兢。

姜弘博本想頗有氣勢的冷哼一聲，驀然見了譚氏那張臉，心中的氣突然發不出來了。

只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聲音卻還是帶著怒火。

“這些下人猖獗如此，你身為這院裡的主子，竟然未能及時出現制止，今日被我發現了還好，倘若府中哪日來了貴客，讓他人聽到了這番動靜，伯府的臉面可就丟盡了，到那時，我們二房都是伯府的罪人。”

雖然現在已經是罪人了。

聞言，下人們心中害怕更甚，尤其劉婆子和方婆子，其他人雖然未曾起過爭吵，可她們沒有阻止劉婆子和方婆子，反倒在一旁看熱鬧，若主子認真起來，也是要被罰的。

譚氏垂著眸子，聞言出聲請罪：“回老爺的話，此事是我的錯，若老爺實在生氣，便罰我吧。”

話落，似乎是覺得這麼說太單薄了些，譚氏又加上一句：“日後我定會好好約束下人，此事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你——”

姜弘博見譚氏眉眼溫和的模樣，怒其不爭，本想說你這樣如何能讓下人信服，可話到嘴邊，只說了一個你字，剩下的卻再也說不出來了。

有氣發不出來，這還了得！

姜弘博又開始怒己不爭。

崔嬤嬤適時說了一句：“老爺，太太已經許多年不管事了，如今方才接手不久，尚有些生疏，還望老爺多擔待些。”

姜弘博聞言怔了怔，最近事多煩心，他倒是忘了，這瀾曦院管事之人，是許姨娘，譚氏這兩天才從她手中接過了管事權。

“這些下人太太也都重新排了班，上了花名冊，可畢竟是許姨娘招進來的下人，我們太太想著還是要通知她一聲，今日本想去問問許姨娘的意見，誰知……這才被耽擱了下來。”

誰知什麼，自然無需她再說出來，否則惹了主子厭煩就適得其反了。

果然，這番話一出，姜弘博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如今最不想聽到的就是許姨娘。

掃了一眼那些唯唯諾諾的下人，姜弘博冷哼一聲。

“許如萍連自己的孩子都教養不好，招來的下人又會有什麼實在的，今日聚眾嘈雜，耽誤活計，明日就要去屋頂揭瓦了，那我姜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直接換了。”

說罷他便轉身走了。

本就是一時興起的愛子之心，如今又遇到了這等糟心事，那些微薄的關切之情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了。

等姜舒窈聽到這件事時，已經是午後時分了。

劉婆子繪聲繪色地說著上午時的場景，尤其是姜弘博那黑如鍋底的臉色，姜舒窈聽了唇角都不自覺揚起一抹笑意。

如今譚氏已經開始著手清理那些被許姨娘塞進來的人了。

將那些事情說完後，劉婆子笑眯眯地補充道：“姑娘，太太說了，您只需要好好休息，剩下的事，她來就好。”

姜舒窈聞言看向劉婆子，“劉媽媽，這事你做的不錯。”

“姑娘謬讚。”

姜舒窈笑而不語，良久才與劉婆子道：“劉媽媽，竹茹是我的貼身丫鬟，我去哪裡她自然也要跟著去的。”

劉婆子點頭：“自然自然，能跟著姑娘，是她的榮幸。”

“你能這般想便好。”

如今她也應該打點自己去揚州的行囊了。

許姨娘從壽華院回來後便是一臉平靜之態，似乎只是同往常一樣去向老太太請了安。

就連平日裡伺候她最多的李嬤嬤也看不出什麼，只能斟酌著語氣道：“主子，今晚可要吃紅棗蓮子湯，奴婢讓他們放些冰糖，你這幾日累了，吃些補脾益氣的。”

還能滋陰降火。

許姨娘搖了搖頭，而後又點了點頭。

“嬤嬤，你現在就讓他們端一份來，一會兒我們去看看雪兒。”

姜含雪如今正在祠堂跪著。

吩咐過後，許姨娘就去換了一身衣裳，又往臉上敷了一層粉，把姜弘博留下的巴掌印遮住，李嬤嬤和一個提著食盒的小丫鬟跟在她身後，幾人人便去了祠堂。

許姨娘的身影出現在姜含雪眼前時，便聽得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娘……”

許姨娘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身前，“淨胡說。”

姜含雪忙止住哭聲，抽噎著問：“姨娘……該怎麼辦啊……”

她的名聲全都毀了，這幾日也收不到博彥哥哥的訊息，姜含雪害怕自己會嫁不進徐家。

許姨娘將紅棗蓮子羹端給她，溫聲道：“先吃些暖暖。”

祠堂並未燒炭，也沒有地龍，而姜含雪還穿著前日的單薄衣裳，被凍的唇色發紫。

姜含雪卻不願意吃，“姨娘，我如今哪裡還吃得下。”

許姨娘也不說話，只盯著她，待姜含雪拗不過接過羹湯時才說道：“姨娘吩咐你的那些，你可照做了？”

“自然照做了的。”

許姨娘見此不再多問，只道了一句：“乖女兒，如今這是我們唯一的破局之法了。”

待姜含雪吃完羹湯後，的確好受了很多，將空碗擱下，她小心翼翼道：“姨娘，女兒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平日裡總誇你冰雪聰明，如今身在局中，竟連你也迷了眼。”

許姨娘嘆了一口氣。

“咱們這是遭人算計了。”

姜含雪和徐博彥私會之事，許姨娘自然是知曉的，不僅如此，此事還是她授意的。

不然以她的身份，她的雪兒哪裡能進高門顯貴之家。

哪怕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她也不後悔。

隨後許姨娘示意那個小丫鬟前來收碗。

那小丫鬟收了碗後，突然握住了姜含雪的手腕。

姜含雪被嚇了一跳，那丫鬟另一隻手便捂住了她的嘴，許姨娘見此安慰道：“雪兒莫怕，她是姨娘特意找來的醫女，讓她為你看看脈。”

醫女很快把完脈，對許姨娘搖了搖頭。

許姨娘雖然失望，但還是揮了揮手，示意醫女下去。

李嬤嬤守在祠堂門口，許姨娘心中算計的時間，出聲問道：“雪兒，那藥你當真喝了？”

姜含雪頓時駁道：“姨娘，女兒每次都喝了的。”

她們說的藥是許姨娘特意命人調配的，女子喝下後和男子行房，更易有孕。

若非到要緊時候，許姨娘也不願讓女兒用這種手段，可姜舒窈和徐博彥的婚期越來越近，她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這幾次去見徐博彥時，姜含雪都將李嬤嬤端來的那碗藥汁喝完了，縱然苦到舌尖都是麻的，她也喝的心甘情願。

因為她不願嫁給那些窮酸舉子，就算他們真的高中了，至多也只是個窮翰林、窮縣令，不知何時才能熬出頭。

姜含雪不願隨他們去受苦，做糟糠之妻，她想嫁進侯府這等鐘鳴鼎食之家，享取之不盡的榮華富貴，當誥命夫人。

“可……為何還未有孕？”

姜含雪苦著臉，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

“女兒也不知曉。”

許姨娘看著姜含雪髮絲凌亂、形容憔悴的模樣，滿眼心疼。

“姨娘一定會讓你嫁進淮安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