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小小大婚那日晴空萬里,杭府張燈結綵,前來賀喜的賓客震驚不已,席面不似尋常席面,一座金絲楠木中間鑿空,做成水渠兩端都有奴僕小心的伺候著,光是這樣的席面一共有十六桌,男女分席而坐,彰顯了杭府的富貴,而金絲楠木則是皇族專用的,尋常的富貴人家任憑有千金萬金都是用不得的,而杭府能得皇上親賜金絲楠木做御桌可見地位不一般。
眾人紛紛議論,光是席面就已經讓人歎為觀止了,那杭小姐的婚服豈不是更加貴氣,此時貝貝正在杭小小的閨房裡給她化妝,雖然自已不是很善於畫新娘妝,但是杭小小本來面板就很好,隨便畫一個淡妝就很美了,再加上自已設計的婚服,絕對能讓她驚豔全場。
外面的喜樂由遠及近,新郎已經踏著白馬過來了,不知道為什麼貝貝莫名的覺得興奮,這種只見過畫像就結婚的模式真的是太刺激了,就跟拆盲盒一樣。
顧無淵偷偷摸摸的拿著一包吃食進來,透過窗戶小聲的叫喊:“貝貝,貝貝。”
他晃動著手裡的吃食,示意貝貝出門說話,天還沒亮就從秦家過來了,忙了一早上也沒顧上吃早飯,貝貝眼帶著笑意拉住了顧無淵的手臂,嬌俏靈動的就像是盛夏的盛開的荷花一般,顧無淵滿臉愛意。
“沒吃飯吧,這是廚娘做的綠豆糕你先墊墊肚子。”
貝貝完全興奮過了頭,甚至都忘記了還沒吃早飯這回事,她拿起一小塊糕餅咕咚的一口就吃下了,軟糯香甜很美味。
“你知道嘛,杭姑娘可喜歡我給她做的羽衣婚服了,說是整個越州城都沒見過的樣式,不過杭小姐有點不高興,可能要嫁給一個只見過畫像的人還是有點不安吧,我以後要是嫁人一定要嫁給自已心悅之人,絕不盲婚啞嫁。”
她自顧著吃這東西說著話,完全沒注意到顧無淵眼神裡的失落,貝貝是沒有要嫁給自已的意思嗎?難道此刻的溫情只是貝貝的一時興起嗎?他忍不住的一頓亂想,忽然被一陣咳嗽聲給打斷了思緒。
“咳咳,貝貝你這話說的,我們顧大人想必失眠好幾晚了。”
張黎拿著一個紅色囊袋走了過來,他覺得這個畫面有點好笑,糖糖巡檢大人竟然為情所困,他真的不考慮一下自已手頭上的案子了嗎?一天到晚就一門心思的撲在了貝貝身上了。貝貝似乎是沒有聽懂張黎的言外之意,好奇的問道:“張師兄,你怎麼來?”
張黎炫耀似的晃動著手裡的紅包:“當然是杭大人請我來的,我可是光明正大的走中門進來的。”
張黎故意提高音量對著顧無淵說,看到了顧無淵有些侷促覺得好笑極,心裡暗想著這樣純情大男孩可真是適合貝貝。
張黎用肩膀推搡了一下貝貝,低聲玩笑般的說:“這顧大人還真是經不起玩笑啊,你看臉都紅成猴屁股了,貝貝你好好對人家。”
聲音雖小但是卻被顧無淵聽的一清二楚,一時間對張黎就少了幾分敵意,但是他還是很好奇貝貝和張黎的關係,貝貝一時間覺得有些尷尬,這張黎師兄自從到了這裡之後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就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一般,一點都不像是金融界的青年才俊。
“好了,不逗你倆,杭小小都裝扮好了嗎?新郎可馬上就要到杭府了?”
“都好了,就等儀式開始了。”
“那還在這乾等什麼,去前廳觀禮去唄,是吧顧兄?”
貝貝滿臉疑問,這還是自已認識的張黎嗎?活潑的也太過分了吧?他跟顧無淵兩天前的關係可還是劍拔弩張的,現在已經到了可以稱兄道弟的份上了嗎?
張黎一把攬過貝貝的肩膀,夾著一個小人兒就往前前廳走去了,顧無淵看著有點上火,也跟上去把張黎的手拿開,緊緊牽著貝貝的手。
“張師兄,男女有別,雖然你是貝貝的師兄,可還是要注意一點。”
這兩男人的臉變的也太快了吧。
前廳已經坐滿了賓客,新郎是儀表堂堂,長相比較書生氣,看來是個儒雅的人,他臉帶笑意的朝著正堂上的杭大人行了禮,就在一旁恭敬的等著喜娘將小小牽出來。
一把鑲了金首飾的團扇遮面,一身紅色羽衣加上蘇繡的秀出的龍鳳呈祥的團,裙襬在腳踝處往上一點,既方便又不失禮節,杭小小按照喜娘的規矩在等著自已的新郎上前接自已去跨火盆,拜別自已的爺爺。
就在新郎準備上前接小小的時候,忽然胸口傳來一陣刺痛,他緊緊的捂著自已的胸口,沒一會兒便倒地抽搐了起來,沒一會兒就沒了動靜,瞬間整個杭府都亂了起來,顧無淵冷靜的吩咐杭府的下人將賓客遷至廳外,將整個現場圍了起來。
小小被這突然起來的變故嚇哭了,她緊緊的抱著杭大人抽泣著說:“爺爺,這可怎麼辦啊。”
杭大人也是一臉茫然,大婚之日新郎死在了接親的路上,這要是傳出去了以後誰還敢上杭府提親,該怎麼和男方交代。
“顧大人,你可有什麼發現。”杭大人有氣無力的問了問顧無淵。
“不像是中毒,也沒有外傷,還得等仵作驗屍才能知道真正的死因。”
張黎圍著屍體看了一圈,死者雙手捂著胸口,嘴唇微紫,這不就是心肌梗塞嗎?這種病在這個時代不常見吧,大家都生活規律,作息規律,沒有九九六也沒有內卷,可能這個小夥子有什麼先天性的病吧。
“張師兄,你看出什麼了嗎?”貝貝見張黎看得認真,肯定是看出什麼了。
“這新郎是不是有什麼隱疾啊?他這死狀就跟急性心肌梗塞差不多。”
“心肌梗塞?”三個古人異口同聲的說道,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種病。
“哦,就是一種疾病。”
杭大人震驚的看著張黎,他不敢相信自已聽到的,原先之前打聽過的男方書香門第,家世清白,媒人也再三保證沒有什麼隱晦不可說的事情,如今發生這檔子事,杭大人自然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自已的孫女,這不就是明擺著逼自已的孫女去死嗎?
張黎知道在這個時代遇上這種事情,女方的脊樑骨肯定會被戳死,杭家有勢力,若是杭大人要藉此為難男方也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他連忙解釋道:“這心肌梗塞是一種突發疾病,就是導致這種病的原因有很多種,比如說太興奮了或者長時間積勞成疾等原因都會導致,在場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會染病。”
“是啊,心肌梗塞這種病來的快,這裡又沒有AED,我們也沒辦法救治,所以這是一場意外。”
秦貝貝緊接著張黎的話往下說,試圖解釋這場意外,但是卻忘了自已身處的地方。
“AED是何物?”三人又再一次異口同聲的問了問。
貝貝覺得有點尷尬,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好在張黎反應夠快。
“相傳這是華佗的寶物,能救治這些突發急症。”
二人尷尬的相視一笑,心肌梗塞對現代醫學來說也是一種考驗速度的病,要是救治不及時就算是華佗在世也難辦啊。
不過這新郎年紀輕輕的,也不像是縱慾過度的人,世家子弟也不存在體力勞動過量一說,怎麼會心肌梗塞呢?看來還是得仵作驗過屍才能知道了。
杭大人命人立刻去通知了男方家,屍體也被拉到了義莊去安置了,杭小小哭暈了過去,貝貝有些心疼她,這個時代婚嫁之時死了夫婿,常人早就投井了,好在杭大人還算理智,護著自已的孫女,這要是在現代結婚那天新郎心肌梗塞了女方也是要被說的,一時間貝貝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小小了。
從杭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夕陽染紅了半邊天,貝貝無力的往顧無淵的懷裡靠了靠,嘴裡嘟囔著:“大人,我好累啊。”
顧無淵瞬間就心疼了起來,他輕輕的拍了拍貝貝的背,“嚇壞了吧,發生這種事情。”
貝貝將頭埋在了他得胸口,微微的似乎是在點頭,顧無淵忽然感覺胸口溫熱,貝貝哭了?他心疼的抱緊著貝貝,也顧不上邊上看戲的張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