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的黑夜勾勒著彎月,東方漸白,天快亮了。
雖然正值六月天,涼風夾著霧氣吹過竟還有一絲涼意,顧無淵悠閒的側躺在床上,地板上四仰八叉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的美人此刻正睡的香,這幾天她好像是累壞了,每晚回到房間二人淺聊一會兒她就睡著了,秦川川也是忙的焦頭爛額,好幾天都是在繡樓上的床榻休息,她不放心那批新招來的繡娘,她深知軍衣不比其他,一旦有任何紕漏,那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滿腦子都是如何順利的完成這批貨。
“麻辣小龍蝦......”秦貝貝夢裡囈語著,嘴角處又留下了一絲口水。
顧無淵正要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她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了,是秦叔的聲音。
“二小姐,二小姐,不好了,庫房著火了。”
秦貝貝被驚醒了,猛烈的坐了起來,迷瞪著一雙眼睛似乎還在睡夢中,似乎是忘記了自己現在只穿著內襯睡衣,就在她迷迷瞪瞪的要開啟門的瞬間,顧無淵用力的按住了門栓。
“你穿成這樣就開門啊?外面可是男子...”
“你不也是男子嗎?”秦貝貝揉了揉眼睛,沒好氣的說道,似乎是把自己的起床氣撒在了他身上。
“我怎麼能跟秦叔比呢,你先穿衣服,我出去看看。”
顧無淵一把將秦貝貝拉到了房間裡,自己則穿戴整齊的走了出去,絲毫不顧及門口滿臉震驚的秦叔,他徑直的朝秦家的庫房走了去,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批秦府的人,秦川川滿臉愁容,卻還是在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家丁救火,整個庫房都籠罩著煙霧,進去救火的家丁臉上都沾了菸灰,火勢已經小了起來。
“秦掌櫃怎麼會起火。”
秦川川有些驚訝的看著顧無淵,竟是從內堂裡走了出來,瞳孔中流轉著一抹詭譎陰沉,她背後驀然的冒起了一股寒氣,顧無淵這眼神像極了地獄裡的夜叉,讓人不敢直視。
秦川川用手絹輕輕的捂住了口鼻,煙霧嗆鼻,讓人有些難受。表面上是鎮定的女掌櫃,內心裡卻擔憂不已,這庫房裡的絲線可是製作這批軍衣的絲線,這一把火全燒透了,該如何向絲造府交代啊。
“想是夜裡乾燥,不小心起了火。哎,這下可如何是好。”
顧無淵環視了一眼庫房裡面,貨架與貨架之間的距離足以保障每個存放生絲的貨架是足夠安全的,可是同一時間這數十排貨架上的生絲全部都同一時間燒燬,這可不像是一起普通火災,是有人有意而為之吧,他仔細的檢查了一下所有貨架上的絲線灰,幾乎被燒的什麼都不剩了,憑藉他在大理寺辦案的經驗,這絕對是一起人為的事件。
“顧大人,你可是有什麼發現?”
秦貝貝悄悄的走了進來,看見顧無淵正認真的檢視現場,竟莫名的覺得安心,顧無淵猝不及防的轉身,正好撞上了秦貝貝,小小的腦袋深深的埋進了他的胸膛。
“你姐姐呢?我還有些事情想問她。”顧無淵反問道。
“姐姐去絲造府了。”
顧無淵臉上瞬間被一股冷酷之色所掩蓋,心裡暗想著不好:“走,去把她追回來。”
二人追至秦府門口的時候,秦川川已經走遠了,一時間找不上馬匹和馬車,他們只能走著去絲造府。
“庫房裡的絲線全部被燒燬了,數十個架子的絲線都燒燬了,若是乾燥起火不可能同一時間燒的那麼幹淨,若是有人想給秦家使絆子,秦掌櫃此時去絲造府定會挨罰。”
秦貝貝一怔,一聽到顧無淵說會挨罰,一種不好的預感就湧上了心頭,千防萬防完全沒防到有人會蓄意破壞這件事情,不由的加快了腳步。
到絲造府門口的時候,秦川川已經進去了,門口的衙役見是顧無淵也不敢阻攔,他拉著秦貝貝徑直的走了進去,剛進絲造府的大門,就聽見了一陣叫喊聲。
“秦掌櫃,你這是要忤逆聖旨嗎?你們秦家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只見絲造府的主事李大人將手裡的茶杯一扔,狠狠的砸在了秦川川的身上,滾燙的茶水浸透了衣服,那雙纖細的雙上瞬間紅了起來,秦貝貝憤怒的走向秦川川,她有些心疼的把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來,惡狠狠的盯著絲造府的李大人。
“怎麼,那又是誰給你一個小小的絲造府主事的權利來對百姓用刑。”
李大人被秦貝貝的言語刺激到了,他在越州城為官多年,還是第一次有商戶敢對他怒吼,一時間竟伸起了手臂準備打秦貝貝一巴掌,顧無淵制住了他的手,用力向後掰,聽見了一聲清脆的響聲,似乎是骨頭斷了。
“李大人,皇上命我南下巡查,你貴人事忙,以各種由頭避而不見,如今竟敢在府內對百姓用刑。”
那李大人吃痛的連聲叫喊求饒:“顧大人,顧大人,饒命啊,下官不敢。”
“來人,將他押到杭通判那裡,交由杭通判審問,絲造府管事一干人等統統押入大牢。”
秦貝貝和秦川川愣住了,想著沒必要弄這麼大的陣仗吧,不過就是有些口舌之爭而已,他竟然將一個絲造府的主事關了起來。
“遣人將秦家掌櫃送回府。”顧無淵交代了身邊的衙役,伸手將坐在地上的秦貝貝扶了起來,秦川川有些驚魂未定,豆大的汗珠佈滿了額頭,秦貝貝緊緊的握著她的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安慰到自己的姐姐。
“你們先回去,我晚些來找你。”顧無淵柔聲俯耳與秦貝貝說道。
秦貝貝讀懂了他眼神裡所表達的內容,此處人多眼雜,確實不適合談事情,她扶著自己的姐姐,隨著衙役上了馬車,天上下起了細雨,一股泥土的芳香瀰漫在空氣中,燥熱的微風帶著一股熱氣襲來,讓人靜不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