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枷鎖與陽光

四分五裂的木門碎片散落在院內，阻擋人們腳步的大門被雷恩那一腳徹底破除，可大量的村民們仍舊圍在院子外駐足不前，在低聲交談中朝裡張望。

瑟曦臉色焦急，語氣婉轉哀求的同面前幾個衣著簡樸的農婦交談，她甚至從箱子裡拿出錢試圖請求更多人的幫助。

人們只是貪婪的盯著她握在手中的銀幣與銅幣，可每個被他請求過的人都是一樣的面露猶豫，連連擺手推諉。

眼前的大門已然不在，可人們心中那道被上位者牢牢鎖緊的門扉卻早已深入骨血。

“簡直是糟透了......”瑟曦重重的嘆了口氣，看著眼前懦弱宛如奴隸的村民，這一刻她對這個世界失望透頂。

跟雷恩相處的日子不長，她卻深深體會到了這個世界光鮮外表下隱藏的冰冷與汙穢，不管城鎮還是村子都是一樣的冷漠，甚至外表也並不怎麼光鮮。

然而有些東西對她來說是需要慢慢去體會的，院外的每個村民都在心中為自已上了一把無形枷鎖，讓他們失去了銳氣、朝氣，只剩一具為了求存什麼都可以忍受的軀殼。

她的枷鎖雷恩幫她破除掉了，村民們的枷鎖仍舊根深蒂固。

沉重的鐵靴踏地聲由遠及近傳來，雷恩一身重甲威嚴無比的走出院子，待看清馬克父子像兩條溺水的死狗一般被他提在手中後，人群瞬間像炸開了鍋一般沸騰起來。

瑟曦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望著那道偉岸的身影，再多的委屈與失落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雷恩的到來宛如一束陽光，破開了籠罩在她心頭的層層霧靄，象徵著喜悅的紅暈悄悄爬上了少女蒼白的面龐。

之前連連推諉的村民前後爭搶著往前擠，目光死死的盯著瑟曦手中的錢幣，要不是礙於雷恩的威嚴，他們大概已經動手搶了吧。

“我我我，我來幫你！”

“瑟曦，我小時候還抱過你呢，讓我幫你吧。”農婦擠在跟前，一臉獻媚的朝著瑟曦說道。

“僱我吧！我只要一枚銅幣！”剛剛聽說有錢賺，卻被人群擠在大後方的男人吼道。

幾乎瞬間大量帶著惡意的目光就集中在這個男人身上，男人很快就蔫了下去。

重甲摩擦發出的金屬音在靠近，人群自覺的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

雷恩走到少女跟前，淡淡開口說道：“我在村口等你，辦完事過來找我。”

“嗯，我會很快過去的。”

“這兩個人犯了殺人重罪，我要帶回城處理。”雷恩揚了揚被他扼住喉嚨，面色紅紫的馬克父子，朝村民說道。

少女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但很快就明悟過來，靈巧的接過話茬：“這位大人是灰谷城的懲戒騎士，專門負責抓捕重刑犯。”

滿意的點點頭，雷恩轉身從人群中離開去搜尋村長家的馬匹。

直至看到那威嚴高壯的身影帶走村長家的馬車駛至村口後，村民才從壓抑的寂靜中恢復過來，重新爭搶著往瑟曦跟前湊。

有幾道不懷好意的身影則悄摸摸的退後往院子裡溜去，他們顯然不可能是去救人的，更大機率則是惦記上了村長家的財物。

雷恩倚靠在寬大粗糙的木製車廂旁凝視著村內，兩匹棗紅色的健馬在車廂前安靜等待，馬克和那個老東西被他打斷了骨頭丟在一旁。

考慮到直接在村子殺死他倆可能會給他和瑟曦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雷恩准備離開村子後將這兩人剁了餵給野狼。

望向天邊，僅餘一道橫貫西方天際的紅色匹練，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之下了。

明日是期限的最後一天，今天少不得要走夜路。

等了有一會兒之後，少女提裙的身影出現在雷恩的視野裡。

她一路小跑額頭見汗，氣喘吁吁的停在雷恩跟前。

“您......您要走了嗎？”語氣中滿是不捨與哀傷，雷恩對於她來說就是這晦暗世界裡的一束陽光。

“嗯。”雷恩語氣沉穩，隨後淡淡開口說道：“你也要走。”

“我？”少女先是迷茫，然後是喜悅，轉瞬又變成了哀傷：“我也很想跟您一道走過大山大河，陪伴您一起冒險。可是......我爸爸的腿還沒好，我的弟弟妹妹家人都需要照顧。”

雷恩笑了笑，他知道少女想岔了。

“你不是跟我一起離開，你要去鐵流城！”斬釘截鐵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沒給少女遲疑的時間，雷恩迅速開口：“我要離開了，那個「血狼」騎士的死，如果他的同伴調查起來你一定脫不了干係，你替我訂購全套武器裝備的事無論如何也瞞不住。”

“你也清楚冒險者都是什麼德行，不管人是不是你殺的都會找上你，因為你只是一個平民。”

“所以，你要帶著你的家人一起去鐵流城投奔教廷，今晚就得走。”

雷恩拿出一隻準備好的錢袋塞進少女的懷裡，看著有些慌亂的少女，語氣溫柔的開口安撫。

”當然，你也不用太擔心，只要你利用好我給你的錢，你甚至能夠化險為夷躋身上流。“

“向教廷捐獻足夠多的錢，你就是虔誠的教徒，是聖騎士保護的物件。”

“但也不要捐的過多，錢太多了你就是一隻-肥羊，你明白嗎？

瑟曦聞言重重的點頭，一臉真摯的望著雷恩：“謝謝你，謝謝你雷恩大人。您一直都在為我考慮。”

“我......真的無以為報。從今天開始，我會每天祈禱您的平安。”少女語氣哽咽，眼角揚起了淡淡的水霧。

雷恩摸了摸她的頭後，毅然轉身向等待在一旁的棗紅色馬匹走去。

無欲則剛，有了愛就會有弱點，他無法讓自已長期沉浸在這種感情中。

哥布林需要不斷變強，死在雷恩手中的冒險者每多一個，他對實力不夠的恐懼就會增長一分，他不想讓自已成為馬克父子那樣別人隨手就能碾死的螻蟻。

“你會來看我嗎？”柔嫩的臂彎突然從身後抱住他。

少女的聲音過後，是久久的沉吟，他能感受到瑟曦手臂上傳來緊張的顫抖。

雷恩從包裡掏出那張刻印著召喚術的羊皮卷軸塞到少女手中，長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保護好自已，我會去鐵流城看你的，不會很久。”

少女聞言展顏歡笑，像極了盛開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