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在九月誕下了一個健康漂亮的女嬰,我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孩子的大名爺爺還沒有想好,倒由萌貝拉先取了個小名叫sara,sara是我們每個人的小公主,因為她的降臨,父母帶著萌貝拉又回到中國來過春節。
萌貝拉早已大學畢業,在她父親的公司從基礎做起,由於業績優秀,現已升到中層。
她張顯個性的短髮已被飄飄長髮代替,曾經年少的頑劣之氣已蕩然無存。幾年不見,出現在我面前的叛逆少女已蛻變成一個成熟美麗的知性女子。
雖然我害怕再次面對彤,但我卻找不出不去和父母團圓的理由。
放春節假時,我帶著複雜的心情重回到XX市,我找理由堅持住在紫辰以前的房子裡,藉故忙於應酬只是偶爾回去陪伴雙親。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父母日漸老去而我卻無能為力,我心裡除了難言的愧疚,卻沒辦法去盡更多的孝心。每次父母提及我,言詞間總有不滿,紫辰便盡力寬慰二老,百般為我開脫。
我感覺彤也和我懷有同樣的情緒,竭力迴避著我,sara已快半歲,初為人母的彤像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如果她臉上淡淡的笑意不是偽裝,她現在的生活似乎有了我所希望她能擁有的幸福影子。
我以為,曾屬於我們的愛情過去了,哪怕心中的愛還在,像塊烙印,深深印刻在彼此內心深處,就算不承認,而它就在那裡,不增不減,我們的糾葛畢竟還是結束了,曾經相愛的兩個人,一個成了弟媳,一個成了孩子的姑媽。
就算愛永不消失,我知道,從今後,我與彤之間,永無法跨越那道倫常的溝壑。那份無法觸及的傷痛,就算那樣深,也或許會在長長的時間沙漏溫柔的撫摸下,漸漸地退卻,直至平復。
我努力讓自已內心寧靜,表面無痕。
在難得團聚的日子裡,我抱著sara開懷地與她逗樂,和紫辰閒然地談論一些時事要聞,彤的話少了很多,她終日努力地保持著平淡的笑容,偶爾會用弟媳的身份恭敬地向我徵詢一些生活安排上的一些小意見。
我們彼此都微笑著,竭力向對方或是向身邊的人傳達著一種資訊——我其實很好,我真的很好,不用擔心了。
我隨紫辰的身份改稱趙蓉為姨,趙蓉接受得開心而自然。雖然我和她之間並無太多交流,其實我仍能感覺得到,趙蓉對於我的歉疚與深切的關懷。
她惦記著我的胃病,一再地給我推薦她知道的老中醫,叮囑我及時去診治。
彤現在對我刻意地過問得少了,趙蓉反而對我呵護備至,像是要急於對我做出一些補償,彷彿只要這樣就能撫慰我這幾年坎坷的際遇,而我的磨難又與她何干?
她不過是個善良的女人,她雖然本真,但她並不糊塗,在我與彤平靜相處的表象背面,她早已讀懂成全與給予。
春節期間,家裡仍是有許多的宴請,父母難得回國,回來後難免和老親老友間興致勃勃互相走動。
陳伯伯也回邀了父母去他家敘舊,點名讓我做陪。陳子健已調回國內工作,但人在京都,仍無法侍奉雙親在側。
他帶著愛人孩子趕在春節裡回來看望,也力勸父母隨他去北京共同生活,無奈故土難離,老人只得承受這份骨肉分離之苦。
陳伯伯仍然一直關心我的境況,暗地裡為我費了不少心思,他始終認為我當初的決定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他說我的現職任期一年後將滿,就算到時重新再幹回副市長畢竟吃虧,以我的能力和政績,如果我在當初副市長任上不出差錯的話,這次換屆時當上常務副市長應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我卻白白浪費了五、六年的時間,他讓我要有所想法和準備,吸取了以前的教訓,他希望我能在以後從政的道路上儘量少走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