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兩人在燈下數錢。

一個個銅板從罐子裡抖摟出來,在桌上砸的晃盪作響。

杜若將它們撿起穿成一串。

掂著手上沉甸甸的銀錢,杜若難以置信,

他只想著賭博酗酒的娘子居然會去賺錢!而且她找來的這個營生根本不累,就是串個果子,熬點糖漿的事。

“娘子,多虧了你。”

“咱們的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杜若將錢交到沈錦程手上,然後站到她身後捏肩捶背,

態度親暱又恭敬。

聽著杜若的馬屁,沈錦程只覺這當一家之主的感覺還真好,

明明掙的錢都放在她這裡,杜若被她指揮著又幹活又賣東西,

現在對她還這麼信服。

這也太爽了吧!

錦程剋制住自己,不要笑的太放肆,“暫時的罷了。”

“這玩意只要人買回去吃一口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過不了幾天,這街上賣糖葫蘆的就會跟春筍似的冒出來。”

“啊?”

“那怎麼辦?”

男子捏肩的手不禁力道加重。

“哎?你要疼死我嗎?”

“啊,抱歉,都怪我,怪我!”

杜若補償似的給錦程搓揉,慌慌張張的,生怕惹了妻主不耐。

沈錦程沒想到自己一句抱怨都能將他嚇成這樣,

她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沒事,下次小心。”

“至於糖葫蘆,不賺錢了就換另外一種賣唄。”

“不用你操心。”

杜若低頭應了一聲,不再說話。

因為並不喜歡他,沈錦程也懶得找話說,只將他當個人形按摩機。

剛穿越過來的時候還會不好意思這麼使喚人,

但是當了這麼久的“奴隸主”,良心掙扎幾下之後,也就入鄉隨俗了……

錦程明顯感到她和杜若之間存在階級,杜若是她的“僕人”“工具”加“血包”,

她並沒有刻意要這樣對他,

但是杜若一直把自己放在這個位置,並做著相應的付出,這可真能激發人的劣根性。

燈火下,沈錦程靠在椅子上舒服地眯著眼,

在她身後,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在她肩膀揉了又揉,捶了又捶,

將這幾天的痠痛都排解掉。

那雙手時不時還插到她頭髮裡,按摩頭皮。

這手藝和耐心比現代那些按摩館,還好上一百倍。

沈錦程舒服的都快要睡著了。

“妻主,不如躺到床上。”

“我給你好好按按?”

突被嬌聲喚醒,沈錦程一點猶豫都不帶就跟著杜若走到了床邊。

“妻主,我給你寬衣。”

說完杜若就伸手去解沈錦程的內衣。

沈錦程有些慌張地躲開,現在她穿的是類似秋衣之類的裡衣,再解開,

裡邊就只剩纏胸。

雖然將杜若當做姐妹看,但是她們關係也沒好成這樣。

沈錦程拒絕了他的親密動作,

“不用,你就這樣按就行。”

說完她就全副武裝闆闆正正地躺在了床上。

見她不解風情成這樣,杜若神色埋怨,他又拋了一個嗔怪的媚眼,

沒想到沈錦程問他是不是累著了,眼睛疼。

真是對瞎子作畫,對聾子彈琴。

杜若臉上訕訕,站在床邊一動不動。

“怎麼還不上來?”

床上人開始催促,

緩了片刻,杜若又笑意盈盈爬上床,將床帳放了下來。

他按了幾下肩膀之後,就將手伸進了妻主的裡衣,慢慢揉搓。

杜若柔嫩的指尖在沈錦程的背上輕輕劃過,經過之處都帶起一片酥麻的漣漪。

他就不信了,這樣她還忍的住。

果不其然,他看見玉人的身體微微顫抖,

杜若輕輕湊到她耳邊,聲音千嬌百媚,“妻主,要我服侍你嗎?”

沈錦程迫不及待地點頭,

“要。”

杜若哼笑一聲正要解衣服的時候,又聽見身下人說,

“怎麼停了?給我扣背。”

“就剛才那樣。”

杜若愣住,

“妻主只要扣背嗎?”

“還有按摩呢,你剛才怎麼說的?”

……

清晨,

錦程一大早就收拾好自己,

她穿著一襲細棉布青色長袍,頭髮也束起用方帕包著,一副文雅書生打扮。

這套新衣服很精緻,但最出色的還要屬她的相貌,欺霜賽雪,冽如松柏。

以前這幅皮囊帶著些市儈奸詐的氣息,但是現在突然就像蒙塵的明珠重新擦淨一般,變得熠熠生輝。

沈錦程不是那類威武型的女子,她高挑修長,面目文雅,就像是文人朦朦朧朧的山水寫意畫,見之便覺得美,但又很難拆分具體好看在何處。

總之,渾然天成。

錦程對自己的皮囊也很滿意,這沈錦程長的很貴氣,

看著像那種金尊玉貴養出來的人,不認識的人看了不敢惹,

這實在具有欺騙性。

也是一種很好的偽裝。

整理好儀容,帶上銀錢和禮物,沈錦程對著在收拾糖葫蘆的杜若道別。

經過早市時,

小鎮已經甦醒,街邊的蒸籠冒著麥香的蒸汽,還有炸各種油餅噼裡啪啦的聲音,

買菜的、賣肉的、買點心的各種攤位已經擺上,

甚至還有那賣雞鴨活禽的。

這種農村大集,沈錦程看了幾眼就沒了興趣,只在裡邊匆忙穿行。

可能因為外型和氣質太過出挑,沈錦程發現周圍人都在看她,不是偷偷看,而是明目張膽。

雖然是女尊社會,這些目光沒有那麼讓人不適,但是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還真讓人困擾。

沈錦程嘆氣,

果然是小地方。

鎮子不大,沒一會就到了西郊的私塾,

楓林鎮學風濃厚,有功名的秀才有好幾人,但是開班授課的只有2人,一老一少。

老秀才只是想混口飯吃,來者不拒帶的學生眾多,

年輕秀才學費高一倍,人便少許多,只有幾個鄉紳的孩子跟著她讀書。

綜合考慮下,

沈錦程決定去報年輕秀才的班。

老秀才無心科舉,這代表不在前沿。這絕對不行。

本來打算的很好,也備上了厚禮

但是沒想到意外還是發生了。

錦程站在緊閉的大門前有些發愣,

那年輕秀才似乎認識她,聽見她的名字就讓小童把她關門外。

到現在連面都沒見著。

沈錦程無語,原主給她留的爛攤子太多,她一時也想不起來哪裡得罪過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