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這對夫婦在互相安慰一陣後,淺淺入睡,只是他們腦子裡依舊浮現出孤兒院失火,那幾具燒焦的屍體的畫面。

哪個是他們的女兒?

不知道。

他們也不敢去認。

時隔多年,他們突然又提起這件事,是愧疚,是後悔麼?不是,只是內心的罪惡感驅使罷了。

提及此事,不過是為了減少內心譴責,更好地去遺忘乾淨。

他們決定一覺醒來,便將這件事忘的乾淨,全心全意對待這健康的第二個孩子。

母親在半睡半醒意識模糊中,做了一個夢。

她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衣的女孩,光著一雙腳,站在黑暗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從未見過這個孩子,卻還是一眼認出,下意識地開口:“孩子,你是……媽媽的孩子嗎?”

白衣女孩沒有說話。

母親卻顫抖著身子,眼淚滴答滴答地掉落:“孩子,是媽媽對不住你。”

“可是,當初爸爸媽媽是真的沒辦法,實在沒法撫養那樣的你,你從生下來就是個錯誤。”

“不對,是媽媽的錯誤,不應該生下你……”

“不對,應該怪那撿你的人,他覺得他是在做件好事麼?是他讓你活下來,讓你繼續去承受這份痛苦。”

“如果不是他,當時你已經能在冰天雪地中,沒有痛苦地死去,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被活活燒死啊!”

母親既是後悔,又是怨恨。

但她從未否定過一點,就是無心不該活著!

這個命運多舛的孩子,只有死亡才是她的解脫。

聽著母親時而瘋癲的話,無心忽然開口了:“可是我想謝謝你們。”

“不是你們,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我對現在的自己,非常地滿意。”

母親愣住了。

“孩子你是在,謝謝我?”

“是啊,我是來真誠地來感謝你們。”

無心忽然輕輕一笑。

母親表情卻呆滯了,她臉上露出茫然不解:“不對,你不是我女兒。”

“如果你是她,又怎麼能笑得出來?”

母親拼命搖頭,下一秒她猛地睜開雙眼,從床上坐起來。

主人房內,一片寂靜。

看著窗外淡淡的月光,母親撫著額頭,冷汗不止。

這時候,父親也醒了,他看著自己的妻子:“怎麼了?”

“我夢見那個孩子了,她在笑,她說自己很幸福,在感謝我們。”

“這是個噩夢……”

父親卻也愣了一下:“我也,夢見那個孩子了。”

“我夢見她,跟你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兩夫妻對視著,一樣的夢,難道他們的夢互通的?

“或許是,那個孩子託夢給咱們了,告訴我們不用愧疚,她現在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很好吧。”

“她或許,已經原諒我們了。”父親儘量往好的那方面去想。

母親聞言,只能點頭預設,她用手擦拭一下額頭的冷汗。

卻感覺一陣灼痛。

當她看向自己手時,發現手掌上有著猩紅的蟲子在爬動,就像是一把燒紅的刀刃,瞬間撕開了手腕血肉,密密麻麻的蟲子鑽出來。

鮮血在噴灑間,冒出滾滾蒸氣。

不等母親慘叫,父親已經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

當她抬頭剎那,就看見自己的丈夫此刻整張臉,就像一張紙被點燃,面板血肉快速潰爛,密集地蟲子穿透那面骨。

霎時間,撕破黑夜的慘叫聲,傳蕩在整個小區內。

慘叫聲驚醒了隔壁房,七歲小女孩從夢中醒來,她睜開雙眼,看見了床邊的一個白衣女孩。

無心看著自己的妹妹,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唐歆。”

“很好聽的名字。”

妹妹不解地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孩,坐起身來,莫名地沒有害怕,反而感到親近:“姐姐,你是爸爸媽媽的朋友嗎?”

無心輕輕一笑:“我是她們一直努力忘記的人。”

“現在,他們做到了。”

隨即,無心伸出右手,輕輕撫摸在妹妹的潔額上……

……

“叮,Ms.5契約詭成功為宿主吸收100點恐懼值!”

“叮,Ms.5契約詭成功為宿主吸收100點恐懼值!”

……

此刻,另一個房間內。

紀言突然收到系統的這幾條提示,微微一愣。

“這丫頭,又去整什麼么蛾子了?”

但紀言沒有多加理會。

他手中契約的詭,如若沒有任務執行,平常都是自由的,隨意他們去做任何事,有個度即可。

他抬起頭,看著玻璃窗內的密室。

五個年輕男女躺在裡面。

這五個男女,是紀言透過系統檢測面板找來的。

遇到他們時,這幾人正打算結束自己的生命。

但他們又不想這麼平庸地死去,他們想讓所有人銘記他們的同時,再結束自己的性命。

然後,他們便自發地組織了一場恐怖襲擊,帶著自制的土炸彈,出現在公共廣場中。

只是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

他們還沒開始施行偉大計劃,就被紀言全部弄暈,帶來了這裡。

白綾詭盯著昏迷不醒的五人,忍不住地問:“大人,這五個人,你是打算留給4號嗎?”

紀言雙手插著口袋,看著時間:“這五個人裡面,其中一個會成為7號契約詭。”

“7號?”

白綾詭微微一愣:“可他們是人啊。”

“馬上就不是了。”

當紀言說完時,密室中的五人幽幽醒來,醒來後的他們,先是茫然看在四周,接著是捶打不鏽鋼門,大聲嘶吼。

此情此景,反倒是讓紀言有種電鋸驚魂的即視感。

而他代入了裡面的豎鋸。

紀言拿起通話器,開始給這幾隻小白鼠講起了遊戲的規則。

“我聽到了你們的心聲,你們想讓自己的死,變地有意義,有價值。”

“我給你們這個機會,但是,機會名額只有一個。”

“也就是說,你們五人之中,只會有一人得到我的認可。”

還在大腦懵逼的五人,聽到了這個聲音,其中捲髮女人立即開口:“你是誰?”

“憑什麼由你來定義我們五個怎麼去死?”

紀言沉默一下,淡淡開口:“憑我,掌控你們的生和死。”

“至於我的身份,你們可以把我當作,造物主。”

“創造新生命的主。”

五人微微一愣。

一個黃髮男子沉聲開口:“電影看多了吧,還造物主?”

“非法拘禁,你知道什麼後果麼?”

紀言並未在意他們的話,繼續說道:“桌子上的三瓶東西,是留給你們的。”

短髮女人皺眉問道:“喝下後,我們就會怎麼樣?”

“死。”

“死?”

幾人嘴角抽搐:“那有什麼區別?”

“死是可以分多種的。”

“有時候死亡,也是一種新生。”

短髮女人又問道:“那為什麼是三瓶?”

“因為機會,是留給把握機會的人。”

一個寸頭男子突然罵了一聲草,站起身來,抓起地上的一把鐵鍬,就開始砸門:“小爺我才沒心思陪你玩這種造物主的遊戲。”

“老子死都不怕,還怕你這種故弄玄虛地玩意兒?”

“有本事你就……”

話還未說完,寸頭男子忽然手中鐵鍬掉落地上。

彷彿是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

他的瞳孔收縮,盯著天花板一處,驚恐喊道:“那……那是什麼東西?”

“你別過來,你……”

他的話還未說完,其餘同伴就看見前者的脖子,忽然詭異地鼓起一塊。

緊接著,那脖子就像是橡皮泥,被什麼捏著,不斷地變形。

當寸頭男子眼睛翻白,身體立即懸空,掛在天花板上,脖子被拉的足足半米長。

一條柔順的白綾,漸漸浮現,套在其脖子上……

其餘四人看著這超自然的恐怖一幕,全都呆滯住了。

“時間所剩無幾。”

紀言不緊不慢地提醒。

下一秒,四人都不由自主地盯著桌上的三瓶神秘藥水。

黃髮男子率先走到桌子前,他神情猶豫:“不喝死,喝也死。”

“不過看起來,這個藥水喝下後,會發生什麼奇特的事?”

他舔了舔乾燥的舌頭,就要拿起一瓶。

但緊接著,他的後腦勺就被扎穿,倒在地上開始抽搐。

五人裡那個從始至終都沒講話的長髮男子,扔掉手中血淋淋的標槍,拿起了其中一瓶。

“好了,現在一人一瓶,不用爭了。”

看著玻璃瓶裡的透明藥水,他臉上露出了扭曲而興奮的笑容。

“造物主的遊戲?聽起來很有趣呢!”

說完,將藥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