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機構大樓內,即便到了深夜,依舊燈火通明。

“草,按照今晚這逆天的工作量,我覺得我們到天亮吃早餐,都要繼續幹!”

“我還想著今晚去喝兩杯,全泡湯了。”

辦公室內,值班的人員叫苦不迭。

領頭上司陳汛看著手中的檔案,冷哼說道。

“你們該慶幸,組織上只是安排你們加班。”

“因為其他的同伴,此刻可都是去拼命了。”

“陳哥,給我們講講唄。”

“今晚上面到底是什麼行動啊?”

聽到這話,所有人立即打起了精神。

這個辦公室的人,都是新納入組織的實習成員,對於組織的神秘充滿了強烈的好奇。

但只是剛越過門檻的他們,只知一點點關於組織的皮毛,例如僅是知曉與詭打交道。

聽說,今晚有重要行動。

所有核心主力都被調離了大樓,只留下他們這些外編的新人值班。

“少打聽,對你們沒好處。”

“做好分內的事,今後等你們職位上去了,一些顛覆你們世界觀的東西,自然能接觸。”

說著,不理會部下們的一片哀嚎,捧著一疊厚厚的檔案,離開辦公室。

廊道,一個寸頭屁顛顛地端上來一杯熱騰騰的咖啡。

“陳哥,你要的咖啡。”

陳汛喝了一口,盯著寸頭男子:“你這杯咖啡花費了半個小時,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自己去拿咖啡豆煮出來的?”

“這不是拉肚子了。”

寸頭男子摸著肚子,憨憨笑道。

接著,也忍不住問道:“陳哥,你給我說說今晚啥行動唄?”

“我保證爛在肚子裡!”

陳汛表情冰冷地說道:“真告訴你,你也不敢聽,除非你做好被踢出組織的準備。”

“要聽麼?”

寸頭男子連忙擺手:“陳哥,我錯了,求您別說!”

陳汛搖搖頭,沒好氣地走了。

寸頭男子訕訕地撓撓頭,轉頭又往衛生間奔去。

衛生間內。

寸頭男子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突然周圍寒氣四起。

天花板上,惡食詭如同一隻蜘蛛般鑽出來,落在寸頭男子身後:“今晚很不對勁。”

“新世界的主力全不在!”

“我也發現了。”

寸頭男子一邊說,一邊用手揪住下顎,接著撕開一層皮。

驚悚的是,伴隨著撕裂,這層皮流出的刺目的血,明明是張假皮,卻彷彿真跟身體血肉生長在了一起。

伴隨著一陣頭皮發麻,十分血腥地皮肉撕裂,一整張人皮血肉,如同衣服般掉落在地板上,鮮紅的血瀰漫開來。

“早知道主力都不在,我們就不用大費周章,這麼偽裝進來了。”

“話說,那咖啡裡的蟲子,真有這麼厲害嗎?”惡食詭有些無法置信。

“僅僅一條蛆蟲大小的蟲子,就能讓他,變成大人的棋子?”

“就算變成傀儡,也會跟平時不一樣,身邊的人肯定會有所察覺吧。”

惡食詭抓著一個黃色光團,如同啃包子一樣說道。

“他不會有任何變化。”

“性格、神態、說話方式,甚至口頭禪,習慣小動作,都不會改變。”

“只是,他將自己都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究竟是誰,扮演著什麼身份。”

“因為,那個真正的他,將永沉大海。”

柴刀詭的話,聽的惡食詭滿頭問號。

“你一個柴夫,是怎麼能說出這種雲裡霧裡的話來?”

“我好歹生前高職畢業,一句沒聽懂。”

柴刀詭沒回應。

反而皺起眉頭:“我現在更疑惑,為什麼新世界的主力,在今夜全部調離?”

“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惡食詭說道:“那姓陳的手裡,或許有我們想要的。”

兩隻詭立即穿過牆壁,朝向陳汛的辦公間。

喝下了咖啡的陳汛,愈發地疲憊,當睏意襲來,他摘下眼鏡,打算小憩一下。

這一小小瞌睡,卻讓他陷入了深深的夢鄉中……

桌面上,那一疊資料彷彿被風吹動,自動翻頁。

而翻到其中一頁時,柴刀詭停住了。

他的目光飛快在上面掃動,一剎那,柴刀詭臉色大變。

惡食詭也看到了嘴裡的進食停住。

“壞事了。”

“走!”

柴刀詭和惡食詭立即離開了組織機構大樓,飛快朝著城東趕回去。

而檔案那一頁上,只有簡單幾行字。

“9月17日00分,行動代號“誅惡”,地址:魚木小區3棟404號,討伐目標:紀言(曾靳州警局在編警員),極度危險,馭詭者(三詭,目前已知)。”

……

這一覺,是陳汛從工作以來,都從未睡過這麼舒服的。

他也從未做過,這麼長的一個夢。

夢裡,他悲苦的身世,就像是老天爺刻意詛咒一般,和妻子結婚十年載,難得一子,終於在快奔四十那年,懷上了一個女兒。

然而,妻子卻在產女的那天,大出血,死在了病床上。

此後,他與女兒相依為命。

揹負著亡妻的使命,他沒有再婚,而是盡心盡力將女兒撫養成人。

意外卻總是來的這麼猝不及防,女兒在七歲那年,死在了一場車禍。

自那以後,陳汛的人生徹底墜入黑暗。

當一個人失去所有羈絆牽掛,那麼人生也就變地毫無意義,死亡是追尋親人的唯一途徑。

只是,那一天他遇上了一位少年。

這個少年讓他有了重新活下去的動力,在少年的幫助下,女兒以另一種方式“活著”,繼續陪伴身旁。

但老天爺彷彿就喜歡捉弄他,想看命運多舛的人會走向怎樣的結局。

即便以魂體存於世間的女兒,最終也在他眼前,生生被另一隻詭活吞下去。

此後,他的人生徹底黑化。

那隻吞食他女兒的詭,來自於某個組織的詭僕,他要復仇。

而復仇的物件,不僅僅是一隻詭,還有一整個作惡多端,危害世界的組織。

在少年的幫助下,他成功以一名收編成員,進入了組織。

而後,以潛入臥底十幾年的代價,成功升職為兩翼勳職【制裁者】,職位不高,但因為十幾年的資質,成為了靳州分部的元老之一。

忍辱負重十年載,只為今日一朝,打入組織內部。

這個組織,名為新世界。

那位同仇敵愾的少年,則是他此生最敬重,甘願為其付出一切的恩人……

這是一個很荒唐的夢。

至少,在陳汛看來,是這樣的。

因為他的妻子女兒,是死於自己駕駛失誤,親手釀造的車禍中。

為此,此後的十幾年,他都活在深深地自責和痛苦中。

他效力新世界,僅是為了有一天,能夠找到找回妻女魂體的辦法。

不過,伴隨著這個夢境越來越沉。

他就像是掉入了一個無盡深淵裡。

夢越來越真實,現實卻越來越朦朧。

當夢和現實不斷去交織在一起,他忽然凌亂了。

大腦徹底陷入宕機。

因為他完全分不清,到底哪個是夢,哪個是真實的?

他進入新世界,究竟是為了復仇?還是為了找尋妻女魂體?

這一夜,陳汛輾轉反側,冷汗不斷。

彷彿噩夢貫徹了一整晚。

次日,清晨。

當他從辦公桌恍惚醒來,窗外的第一縷晨陽,照在他臉上。

看著熟悉的辦公桌,桌上熟悉的妻子照片。

彷彿,一切沒變。

將後背的外套穿上,陳汛站起身來,重新戴上眼鏡。

只是,這雙眼睛裡湧現出了仇恨。

“新世界,為了徹底擊潰你,我甘願賭上我這灰暗無光的餘生。”

“諾亞大人,我將永遠效忠於你,直至生命耗盡的那一刻。”

“直至,撕破黑暗望見曙光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