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了半天山的丹向晚坐在返程的馬車裡昏昏欲睡。恍惚中,猛然感覺到馬車急停。
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丹向晚瞬間驚醒。
坐在對面的丹舒玄也發現了異常,不過依然是面容平淡。
丹向晚不禁在心裡吐槽,什麼時候了還裝淡定。
馬車外傳來習風的聲音,“有埋伏,帶公子先走。”
車伕趕著馬車向前駛去,青木策馬在旁守護。
後面習風已經與一群蒙面殺手纏鬥起來。
雖然習風武功高強,但是畢竟不能短時間內解決掉所有殺手,還是有十幾個殺手追了上來 。
丹向晚也按捺不住了,怎麼能丟下習風一個人,就要起身衝出馬車。
丹舒玄:“別動,坐好。”
丹向晚:“我去幫青木和習風。”
丹舒玄:“管好你自己。”
丹向晚:。。。
馬車外的青木也聽到了二人的談話,喊道:“小姐,別出來添亂。”
丹向晚:。。。
下一瞬間,青木也與黑衣人纏鬥起來。
從打鬥聲中可以聽到黑衣人有十幾人,這十幾人一直沒能靠近馬車,足以見得青木的武功之高。
不一會,習風也從後面趕了上來,喊道:“公子,殺手越來越多,跑還是打?”
丹舒玄:“棄車。”說罷拉著丹向晚就往馬車外走,與此同時,青木也割斷了馬與馬車之間的繩索,將馬韁繩交至丹舒玄手中。車伕自然不是尋常車伕,棄了馬車後就回去接應習風了。
丹向晚縱身上馬,丹舒玄也上馬與丹向晚同乘一匹。
丹向晚:。。。雖然只有兩匹馬,但是你不應該跟著青木嗎?我可保護不了你啊。
不過此刻並不是說話的時候,丹向晚與丹舒玄跑在前,青木在側,車伕已經搶了一匹馬,與習風殿後。
丹向晚沒有想到,平日裡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兩匹馬竟是神駒,跑起來如風馳電掣般。三人跑到了一個河谷處,青木一聲口哨,兩匹馬訓練有素的散開。
三人找了一處大岩石坐下,岩石非常大,像個微縮的石洞。
青木:“公子,我們繞路回城還是在此處呆一晚。”
丹舒玄:“不急。”
丹向晚驚魂未定,雖然不很恐懼,但畢竟沒有經歷過這種真正的暗殺場面。
丹向晚看著丹舒玄和青木,欲言又止。
丹舒玄也不理會她,閉目養神。青木則全神戒備,時刻警惕。
過了許久,天色暗了下來,一個人影悄悄接近。
正是習風,“公子,已經甩掉了。全叔先回去了。”全叔就是那個車伕。
丹舒玄:“恩。”
青木:“可清楚來路?”
習風:“武功尚可,看不清路數,哪個門派都不像。
青木:“長歌令尚未出世,會是誰這麼迫不及待呢。”
習風 :“無度閣?”
青木:“若是無度閣,何必這麼大費周章,不讓公子提名不就可以了。”
丹舒玄:“傳聞得到長歌令,隱匿遁世的八大天匠家族會奉其為主。”
青木:“公子的意思是,天匠家族的人?”
丹舒玄:“猜測。”
青木:“公子是無度閣許諾贈予長歌令之人,既是他們的主人,為何要刺殺公子?”
丹舒玄:“長歌未至,何來主人一說。相傳,長歌令生而有靈,只有與長歌令締結契約之人方能被認定為長歌令的主人。”
習風:“覬覦長歌令的人眾多,公子為何會覺得是天匠家族的人。”
青木:“其他人只會坐等時機,從丹家二公子手中搶奪長歌令可比從無度閣手中搶奪長歌令容易的多。而天匠家族的人是最不希望長歌令出世的。”
丹舒玄點了點頭,“前朝建國至今,已經數百載。天匠家族的人隱於世過著富足安定的生活,若不是迫於誓約,誰又願意拿著族人的生命冒險,攪入這亂世旋渦之中。”
丹向晚:“二哥,我是不是惹了大禍事?”雖是疑問,卻是肯定的語氣。
從剛剛的談話中丹向晚也明白了長歌令的利害關係。她和南斯月對於長歌令的瞭解並不多,只知道可以找到一個寶藏,被人們傳的挺神乎的。她們是官宦千金,本就對金錢財物沒什麼大的追求,更不會將一個寶藏看的多麼稀有,卻沒想到長歌令竟惹得如此多的人覬覦,會將二哥牽扯入這般危險的境地。想想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傻行為,不禁內疚懊惱,事關性命,而且看這事態,很可能會波及整個丹府。
丹向晚非常內疚,此刻再說道歉的話也於事無補,“二哥會去無度閣領長歌令嗎?”
丹舒玄:“不會。”
丹向晚:“無度閣會善罷甘休嗎?。”
丹舒玄:“不會。”
丹向晚:“無度閣為什麼不自己去尋寶藏?。”
丹舒玄:“他們打不開天匠鎖,這個與天絲族有關。”
丹向晚:。。。“二哥心中可有應對之法?”
丹舒玄:“無。”
丹向晚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這禍真的闖大了,可如何是好。
四人為免再遇偷襲,待到深夜,才回府中。
而深深的宮廷之內,一個黑衣侍衛也正在向這天下最有權勢之人做著彙報。
“啟稟陛下,追殺丹舒玄的是江湖上的殺手組織,受僱於天匠家族。”
“丹望卿有什麼動向?”
“丹望卿一切如常,與他交好的官員未見任何異常。不過卑職調查了所有關於丹望卿的案宗,發現了幾處可疑之處。”
盛帝:“講。”
黑衣人:“其一,徐夫人生丹舒玄時只有七個月,是早產;其二,丹望卿的三女兒丹向晚十歲時才隨其生母回到丹府,而丹向晚的生母來歷不詳,連我們都探查不到;其三,一年前,丹望卿曾向南大將軍借兵,要攻打一個神秘的江湖門派,最後沒有打起來,而且也打探不到究竟是何門派。”
“丹舒玄,丹望卿,越來越出乎朕的意料啊。”盛帝感嘆道。
先是少年軍師,以萬人敵之術大敗外敵,又橫空出世般躍居於公子榜榜首,而前幾天幼時畫像流出時處理事態之速度與狠絕,很難讓人不認為他背後有一股強大的勢力。
今日僅憑習風一人,就牽制了近百名頂尖殺手,而習風不僅毫髮無傷,反而像貓逗老鼠般將這些殺手戲耍的找不到北,輕易就脫了身。
什麼樣的人物能讓習風這等高手甘心做一個貼身侍衛?
身居高處之人,自是對於自己有威脅的任何人、任何事都格外關注。
丹舒玄,南家軍,長歌令,將這幾件事情聯想到一起,盛帝有些不寒而慄之感。
原本想借著蘭臺公子之事給丹舒玄和南斯月指婚,鞏固南家軍的勢力,如今看來,這事要從長計議了。
一夜輾轉反側,丹向晚從噩夢中驚醒,夢中二哥深陷迷霧之中,任憑她怎麼呼喊二哥都聽不到,她拼了命去拽也拽不起。而二哥旁邊,丹家的人戴著枷鎖,穿著囚服跪滿一地。
天還未完全亮,簡單洗漱後丹向晚直奔丹舒玄的院子。
丹舒玄剛起床,就看見丹向晚安靜的站在院子之中。天下著濛濛細雨,丹向晚的外袍已溼,想來已經站了許久。
丹舒玄一蹙眉,對著習風道:“三小姐來了,怎麼不及時通報。”
習風:。。。三小姐沒說要進來啊。
丹向晚:“二哥,是我讓習風別打擾二哥休息的。”
丹舒玄:“進來。”
丹向晚趕緊進了廳內。
丹舒玄:“這麼早跑來做什麼,負荊請罪?”
丹向晚:“我想多在二哥身邊,如果再遇危險,能保護二哥。”
習風:。。。你?確定?習風的眼神中滿是不屑與不信任。
丹向晚讀懂了習風眼神中的意思,有點侷促的說道:“與你和青木相比,我是差了很多,但是對付昨晚那樣的殺手,十個八個我還是能應付的。二哥武功尋常,身子也不太好,多個人保護他更安全。”
青木:“三小姐,昨天是公子在保護你。”
丹向晚:。。。???有嗎?
青木:。。。您自己想想?
丹向晚回想一下,二哥將她圈在身前,若真有危險,確實是二哥先受傷,好像真的是二哥在保護自己。這樣一想,更尷尬了。
下人端過來了飯菜,丹舒玄拿起碗筷優雅的用起餐來。習風與青木也一起用早餐。在外面,二人是丹舒玄的下屬,在家裡,三人與親人無異,都是一起用餐。
丹向晚站在一邊看著丹舒玄吃飯,肚子很不爭氣的叫了一聲,丹舒玄抬頭,“沒吃早飯?”
丹向晚心想,這不明擺著嗎,我站了一早晨了哪裡有時間吃早飯。
丹舒玄:“坐下吧。”
丹向晚聞言乖巧坐下,自己盛了一碗粥,她從來不跟自己的肚子過意不去。
吃完飯,丹舒玄將一個翡翠白的鐲子遞給了丹向晚。
丹向晚:“這是什麼?”
丹舒玄:“禮物。”
丹向晚一邊拿過來戴上一邊問道:“為什麼送我鐲子。”
丹舒玄:“鷹石,戴上後蚊蟲不近身。”
丹向晚:“蛇呢?”
丹舒玄:“尤其防蛇。”
丹向晚開心的道:“二哥,這個禮物我太喜歡了。”
馬車上,一如既往的嘈雜聲,丹向晚看著端坐如山的丹舒玄,“二哥,你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嗎?”
丹舒玄:“我不聾。”
丹向晚乾笑,“定力真好。”
丹舒玄:“日子久了,你也會有我這樣的定力。”
丹向晚:“這種定力就算了吧。”
今天的丹向晚時刻警惕著馬車外的動靜,毫無睡意。
丹舒玄看著丹向晚的反應,唇角略微扯起一絲笑容,轉瞬即逝。
風平浪靜了兩日,那些神秘殺手再也沒有出現過。
而丹向晚此刻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只要一進城,馬車外就會擠滿圍觀之人,瘋狂的呼喊丹舒玄的名字,真的太吵了。
剛邁進府門,丹向晚揉著頭皮抓狂的喊道:“有完沒完。”
丹舒玄難得笑了,“覺得煩就解決掉。”
單向晚:“什麼?”
丹舒玄眼神示意了一下府外嘈雜的人群。
丹向晚:“所以二哥你整天讓我跟你去軍營,其實是為了讓我幫你解決掉這些聲音。”
丹舒玄不置可否,徑直往自己的院子裡走。
這幾日丹向晚為了表達自己贖罪之心,每天都會把丹舒玄送回院子再告退。
丹向晚追著丹舒玄說道:“二哥,你怎麼不早說。”
丹舒玄停下腳步:“有辦法了?”
青木與習風也都是眼前一亮,因為他們兩個也被煩透了。
丹向晚:“也不是什麼好辦法。”
習風:“趕緊說來聽聽。”
青木:“回院子再說。”
幾人回到院子中。
丹舒玄坐到一把石椅之上,用扇面指指座位,示意丹向晚坐下。
丹向晚乾笑道:“不用,我就站著說吧。”
習風:“小姐,你這個表情會讓我覺得你坐在公子對面說又會捱打。”
丹向晚:。。。瞎說什麼大實話。“那還是不要說了。”
習風:“你還是說出來聽聽,真的要被折磨瘋了。”
丹向晚看著丹舒玄:“那我說了?”
丹舒玄:。。。忽然有點不想聽的衝動。
丹向晚:“這個說起來也容易,第一個辦法就是敗壞二哥的名聲,名聲這個東西,捧也容易,毀也容易。”接收到三道冷冷的眼神,丹向晚馬上調轉話風:“當然,這第一個辦法是絕對不會用的。”
三人:。。。你接著說。
丹向晚:“這第二個辦法就比較完美了。二哥乾脆娶了斯月,這心上人有了心上人,大部分瘋狂的追求者沒了盼頭也就不會這麼狂熱了。”
習風:。。。果然還是要捱打。
青木:。。。還是這麼敢說。
丹舒玄:。。。你看我像能接受的樣子嗎。
丹向晚:“哎你們三個,我說不是什麼好辦法 ,你們非讓我說,說了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到底說不說?”
丹舒玄幽幽的開口道:“你最好馬上說出第三個辦法。”威脅的意味甚濃。
丹向晚:“你以為改變民意這麼容易嗎?又不想要壞名聲,又不想娶妻生子斷了他們的心思,哪裡還有第三個辦法,總不能說二哥好男風,被一群男人整天包圍著,那畫風好像更恐怖。”
習風:。。。你完了
青木:。。。真的完了
丹舒玄頂著黑臉,咬牙說道:“丹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