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監禁著生命壁壘的上空,陰霾久久未能散去,裂開的空間仿若是一道永遠無法彌合的傷痕,雨水的晦暗不明,在他們的眼中逐漸變得看清。

金髮,長槍散發著寒光;狐爪,兩人並肩作戰。

高空,氣斬橫掃,動若驚雷一瞬,一次攻擊比一次攻擊迅猛,每一次渺小與巨物虛靈的對撞,都爆發出灼熱的氣浪,使得雨滴在半空中蒸發,隨後,雲霧被激盪散去…

“翎羽!”狐形鎧甲巨像化的虛幻狐爪,赤橙的,擋在了金色女子體態終鎧的身後,迎擊住了暴君納弋速度極快的踢擊。

瞬間產出音爆,並伴有數千鈞的恐怖巨力,令得氣浪狀,足以和虛靈在形體上匹敵的巨大狐爪,飄浮出些許戰損碎片。

鱗翅上的魔眼圖案怒瞪噬魂,肆掠者塔育喰蛾滋恨不得生吞了對方,“老狐狸,你的對手是我!”

就當塔育喰蛾滋的魔爪,覆蓋天穹般的襲向了中年狐人大叔的身後時,翎羽手中的長槍奮力一揮,斬出凌厲的氣刃,狠狠擊破了對方的攻勢。

緊接著,她雙手抬槍,後手卻佔先發之機,將腰旋身回槍刺出,以腰運槍,集中於一點的滴水貫穿之勢,越發難以攔擋,而後身法如風,擊出數道槍影…

更是與狐形鎧甲配合,輾轉騰挪間重創兩個虛靈巨物,這給光屏後的戰士們也鼓舞了士氣,但這種程度的戰鬥,他們已經幫不上任何忙了,甚至貿然出手,還有可能暴露位置,被他們眼前,這片空間中捲起的恐怖氣流撕碎,這種壓力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

……

對敵空蕩,翎羽凌空一個翻身,躲開了四射而來的墨青光彈,趕忙切開了終端心鏈…

“老師,這兩個怪物的攻勢減弱了,當心…”

“好的。看來真的是一場惡戰了,有可能…翎羽,我來給你拖延出時間,去做你心中所想吧,老師會陪著你。”

心間語落,中年大叔立馬切斷了通訊,隨後頭也不回的擋在了翎羽身前,以一人之力硬生生的抗住了兩個巨物虛靈的攻擊…

此刻,唯有燃燒生命的赤橙不熄,這一天,他終是幻出了自己的完全之體,伴隨著中年男人的一聲怒喝,自身周遭再無一滴雨水,被一隻巨碩的,火熱到赤橙的狐狸靈體包裹,有云外復雲中的飄渺勁力。

被阻攔的兩個虛靈同一時間,皆是一驚。

“沒想到,這老狐狸居然能喚出星雲魂…”塔育喰蛾滋明顯有些力不從心。

一旁的納弋嗤笑道:“不過是強弩之末。合力!他撐不了多久,我倒想看看,當初能被吾主瞧上的傢伙能有多強。”

終鎧裡,清水的眸畔漾起晶瑩漣漪,翎羽將左手背到了腰後,遠處守望到這一切的,那副女性體態的曜黑色鎧甲,睛眼處紅光黯淡了許多,靜默著…

她在那之後,化作一顆顆細小的,泛出幽光的立方體,不同以往,這次,是金色的光芒,像是告別,像是伸出手去的挽留,終歸消散。

翎羽只能餘光相送她的這位意義非凡的老朋友,看著她的離去,她只能祈願,待會那樣的機會真的能夠如預言所說到來,在此之前,她要盡力為其拖延時間,如果可以的話,她其實還想要親眼看見,但她深知,那已經是一種奢求了。

防空洞旁,一座小院廢墟中,那片倖免於難的蒲公英叢中,一顆翡翠珍珠光澤的漆黑圓珠突現其中,輪椅的車軲轆緩緩駛過,偶伴出老者的滄桑咳嗽,“…是你啊,我來赴約了,走,我們走。”

老者面容慈祥和藹,殘疾的雙腿上,轉睛低頭,他似乎在對著懷中的黑檀木方盒子低吟起了什麼,那盒子上綴著一張灰白相片。

另一端的心鏈,是兩位知音…

“眼鏡!我是老狐,很遺憾,再也不能仗著你這老虎的勢走在前頭了…”

“哈!哈哈…我聽著呢,我聽著呢,你說…”眼鏡男有些不敢確定的說道。

“時候到了,帶著翎羽軍剩餘的人,和大夥兒們,立刻從地下離開壁壘,我剛剛抽空…抽空哈,探測到了,這兩東西還沒把地下封死,那是唯一的機會了,帶著大家走,她們和她……就!”

霎時,鮮紅潑灑於高空,透亮的眼鏡鏡片映出眼底清晰的惶恐,瞳孔劇顫,像大腦裡紮上一針似的,錐心刺骨的痛喊:“老狐!”

“大狐狸!”

耳邊老友的呼喊逐漸模糊不清,已然無法喚醒亮銀狐形鎧甲中的那位中年大叔,雙目疲乏的瞳光緩緩散開,冥冥中,他好像聽到了,那個小女孩的呼喚,但卻很痛苦,沒了那些夕陽下的歡樂,“對不了,翎羽…我,還是沒能,沒能好好的…”

最終,兩隻巨大的魔爪貫穿!撕碎了赤橙色的狐狸靈體幻象,在她的眼前,在終鎧遮掩住容情的翎羽,美眸淚目前,鮮血潑灑,狐形鎧甲漸漸熄滅了睛眼處的光亮。

她張大著嘴哭喊,啞了聲,將每一次呼吸都哽咽在咽喉。

“…你是一個純粹的戰士,值得尊敬的戰士。”說著,暴君納弋一腿劈去…

一旁的塔育喰蛾滋見狀,輕輕的閉上了雙目,“老狐狸呀,你終究是老了。若你成為和我們一樣的虛靈,今日的我們,遠遠不是你的對手。只可惜,從一開始,你的那種不要命的打法就已經燃盡了自己,早就油盡燈枯,哈…哈哈哈!…連你也有失算的時候啊。”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巨大的金色羽翼,抵禦住了那一擊,完全的抵擋,強烈的光曝過後,兩個虛靈被突如其來的未知威能彈開了數十米。

在那之後…

亮銀的狐形鎧甲,被一道金色的星彩流光平緩的執行到了防空洞前,那道光屏之後,幾名士兵當場淚崩,這是他們並不想暴露出的情緒,簇擁而上…

“老大…老大!”

“你醒醒啊,老忽悠!我還等著你給咱家娃兒起名字呢…你倒是給老子醒來啊!你聽見了沒有!醒來啊!”趕來的兔爺,久久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長長的兔耳垂下,在孩子們看不到的角度下,遮掩住了陰暗中熔漿般通紅的眼睛。

“老狐…”眼鏡的鏡片兒中,是中年男人年少時意氣風發的背影,恍惚中!他好像聽到了對方坦率的笑聲。

是的,老大、老忽悠、老狐等等是他們對那個中年大叔唯有的稱呼,甚至,無人知曉他真正的名字,就連翎羽,也只有那份獨屬於她的稱呼,大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