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公佈的時候教練組的臉色繽紛多彩。
無人在意的地方，孫穎莎已經悄悄挪到了王楚欽身邊。感受到熟悉的甜香，王楚欽也悄咪咪的彎了嘴角。
“首先是互選成功的，王楚欽孫穎莎。”
聽到結果，王楚欽忍不住朝身後看去，不出意外的和孫穎莎對視，一些冒著粉紅泡泡的氛圍在他們之間升起。
“兩位，低調點。”林高遠的提醒再次響起。
但隨即，教練繼續說道:“這也就代表著選擇了王楚欽的王曼昱和選擇了孫穎莎的梁靖崑自動組成一隊。”
肉眼可見的，清楚明白的，沒有異議的，孫穎莎看到林高遠的臉色瞬間垮下。帶有幾分不可置信，就像一隻被拋棄的大狗狗。
“對不起了哥，我們不該在你面前高調的。”王楚欽拍拍他的肩，趕緊拉著打算原地看戲的孫穎莎往一邊走。
“他們咋了？”
“別管他們了，孫穎莎。”
王楚欽很少叫自己大名，聽得她雞皮疙瘩起一地。
“那天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迴圈賽是互選？”好嘛，遲來的興師問罪。
孫穎莎咬咬嘴巴，一臉心虛：“就逗逗你，而且我那段話你不是聽得挺爽的嘛。”
“那你也不能說這種假設嚇我。”明知道他對這個事一直沒有安全感。
孫穎莎嘆氣，語氣溫柔：“哥哥，我知道這是你的心結，我也知道只有成績才能給你這份安全感，但在取得成績之前。我希望你可以堅定自信。”
“只要有一絲可能，我就只會選擇你。”
王楚欽的身體徹底放鬆下來。
“伶牙俐齒。”
“你就說愛不愛聽吧。”
“愛聽，特別愛聽。”
堅定自信，這是屬於他們的約定。
七月，又是陵水。
海南的夏季，空氣中盡是溼熱粘膩的感覺。本來海南的國乒基地主要是為了冬天北京太冷的時候，把人運到這邊維持正常訓練的，但在這種關頭，人口密度低、進出管理嚴格的海南就成為了難得的安全區。
孫穎莎還記得上次來陵水集訓的時候王楚欽可勁兒非要帶她去看日落，至今那照片還是他手機桌布。
孫穎莎提醒過他，現在不管是比賽還是訓練都有人拍，萬一他倆這人盡皆知的地下戀被突然曝光，還是在這奧運年當頭，不太好。但王楚欽一挨說就委屈，加之也換了防窺膜，她也就不忍心再堅持了。
“沒法兒出去了。”原先的秘密通道的小門被龍隊很有先見之明的鎖上了，兩人只能望門興嘆。
“沒事兒，以後還會來陵水集訓的。我們再故地重遊。”王楚欽安慰道。
“嗯。”孫穎莎拉著他的手往回走，“反正我們還會打好多年。”
王楚欽對孫穎莎這類有關未來的期許和盼望總是格外在意，也格外喜歡，就好像孫穎莎說了就一定會實現。他語氣又染上了笑意：“對，我們還有好多年。”
複述時他擅自做主刪掉了幾個字，因為他們未來相依相伴的很多年裡將不止有小白球，或者說將不止以搭檔和隊友的身份，少一些限定詞，就多一份可能。
孫穎莎聽得懂，也很受用。兩個人相處裡，王楚欽總是會患得患失的那個人，幾分是因為自身性格，也有幾分是因為目前稍遜於她的成績。
能聽到王楚欽堅定的說“未來”，她覺得自己面前的大狗狗終於挺直了脊背，變成了小狼。
回訓練場的路上，王楚欽默默走到孫穎莎右側，牽起她的手。
“你最近怎麼總愛走我右邊？”
“想用左手牽你。”
“有繭。”她故作嬌氣。
“我左手力氣大，牽得穩。”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孫穎莎的掌心，其實孫穎莎很喜歡讓他的左手與自己的右手緊緊相牽。兩人指腹的厚繭與掌心的柔軟在同一時間接觸，雙重觸感的奇妙體驗就像他們同時兼有事業上的搭檔和生活中的愛侶雙重身份，是這世間天造地設、僅此唯一的存在。
集訓以東奧模擬賽結束，比賽前楊指特意提前從河北飛來。來之前說是為了不打擾孫穎莎訓練，專門瞞著，等隔離結束了才知會了她。
師徒兩人見面那天，是例行核酸日。
雖說這個模擬賽的規模定然趕不上正式比賽，但基本各個省隊的人都來齊了。別的不說，頂級運動員的比賽哪怕只是觀賽，也能讓底下的小孩兒們學到不少。
人多，自然是要分批做核酸。
小楊等在臨時核酸點外面等著女隊出來，就看見王楚欽大搖大擺的走進去，過了一會又跟自家徒弟有說有笑的走出來。
他是知道這小子的心思的，但在一眾小隊員面前都能這麼明目張膽，應該是在隊裡過了明路了的。小楊心裡一沉。
孫穎莎天賦卓然、能力超群，全力培養她成為奧冠早就是隊裡的共識。他了解自己徒弟，知道她不會亂來，但河北隊是有過教訓的，他不得不多擔心一點。
“莎莎。”他喚道。很久沒見面的師徒終於重逢，孫穎莎也沒管身邊的人就徑直跑過去。
“有時間嗎？坐下來聊聊？”楊指摸摸她的頭，心裡估摸著這半年好像清瘦了一點，也不知道是不是集訓太辛苦。
“好啊！”孫穎莎連聲應下，轉身跟王楚欽招了招手，就跟著楊指導離開了。
楊廣弟看著王楚欽離開的身影，在去餐廳的路上沒忍住，直接問了出來。
“莎莎，你和王楚欽？”
“在一起了嘿嘿。”葡萄眼笑眯眯的，讓楊廣弟有點兒不忍心潑這盆冷水。
他斟酌著開口：“你應該聽說過你白楊師姐的事情吧？”
河北隊白楊，曾作為劉國正的混雙搭檔距世乒賽冠軍僅一步之遙，因為與馬琳的戀情被解說無意捅破，導致被迫退隊。
自此，河北隊女乒後繼乏力，直至孫穎莎橫空出世。
差不多的年紀，同樣的專案，楊廣弟的隱憂不無道理。
“我知道，但我和她肯定不一樣。”孫穎莎神色堅定。
“那你說說怎麼不一樣？”小楊當然相信他的“老孫”，但有些話還是要聽一聽。
“首先，我已經是世界冠軍了。沒有差之毫釐，也不會遺憾退場。楊指，你覺得隊裡會因為我和王楚欽談戀愛，就讓我離隊嗎？”
楊廣弟撲哧一笑，為愛徒的自信，也為她真真切切的優秀：“當然不會，他們肯定捨不得放你走。”
“其次，我也不會因為感情影響比賽，你看你之前批評我、我哭了，第二天還不是照常比賽。”
“嗯，我們老孫可清醒了。”
“最後，王楚欽也和那個人不一樣。他不會讓我哭，也不會拋棄我。在這個世界，可能除了爸爸媽媽、除了我的教練、除了你，就只有他是一心一意盼著我拿很多冠軍，甚至登頂那個位置了。”孫穎莎定定的看著楊廣弟。
“小楊，你信我，王楚欽很好。如果你多瞭解他一點，肯定也會很喜歡他的。”說罷，孫穎莎馬上開啟手機，手指在螢幕上點來點去，最後停下腳步看著楊廣弟道：“他今晚就有時間，要不你跟他聊聊？”
楊廣弟點頭。他知道僅憑鏡頭裡看見的和今晚的短暫會面，並不會讓他對王楚欽的瞭解多於孫穎莎，但他也很想用自己年長孫穎莎許多歲的閱歷，試圖探究這位20歲少年的品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