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孫軍(讀居),今年27歲,是一家新媒體公司的員工。每月工資五千,沒有結婚,沒有女朋友。到現在還是母胎單身,連女生的手都沒牽過,更別提探索黑洞了,連霍金都比我強。

人家一個殘疾人都是黑洞研究專家,而我什麼都不是。

我所在的新媒體公司有很多女生,公司員工一大半都是女生,長相都不差,也有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女。但她們背後幾乎都有金主,一旦下班後,就像從人間消失一般,找不到她們的任何痕跡。

那些普通的女孩也看不上我這樣的窮屌絲,月薪五千在這座城市生活都困難,更別說談戀愛了,隨便出去吃頓飯都要好幾百,再送個禮物什麼的,一次就去了千把塊。並且都還不能保證能上壘。要是最後女孩只說一聲謝謝,換誰來不崩潰。

有時也想過回老家,我老家在農村,作為家裡的第一位大學生,讀了一所還不錯的大學,可惜上大學後沒有認真學習,專業選的也不好,畢業就失業,最後只能找了這份新媒體公司,平時做運營,其實就是個打雜的。

好幾年沒回家了,也不知年邁的父母怎麼樣了,每次他們打電話都在問我在外面過得好不好,要不要回老家去,要給我說個媳婦。

可我回老家能幹什麼呢?老家的縣城裡連月薪五千的工作都難找,那種落差我接受不了,只能在城市繼續耗著,也期望有一天能發財。晚上下班了就在出租屋裡寫寫小說,希望有一天能出一個爆款,但也就想想罷了。

現在寫小說的人這麼多,簡直就像一臺絞肉機,我寫的小說砸進去驚不起一朵浪花。

每次去公司都是對自身人格的一次撕扯。看到公司的美女與領導們談笑風生,甚至還有肢體動作,我看在眼裡,火在心裡,好想把領導換成我,與那丁莉娜來一場風花穴夜。

尤其是兩人經常鎖上辦公室的門,在裡面做著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則在辦公室內忙前忙後,接受一個老女人的指揮,跑來跑去,做著凌亂的工作,腿跑得痠疼也不敢抱怨一聲。因為一旦抱怨就會招來老女人的訓斥,“嫌累就滾出公司,咱們公司不養閒人。”

每次都只能把怨氣憋進肚子裡。“該死的老女人,詛咒你老公出軌,大姨媽拉褲襠裡。”

辦公室的人也對我吆五喝六的,“孫哥,能幫我倒杯咖啡嗎?”

我懟道:“你自己怎麼不去!”

“我手上有公司交代的任務,會影響這個月的業績的。”劉麗笑著臉說道。

小女孩據說是領導的侄女,我也不敢真的得罪她,只能給她去倒咖啡,可這卻引來了更多人的要求,

“孫軍,幫我也倒杯咖啡吧。”

“孫哥,幫我倒個垃圾。”

“孫哥……”

夠了,這工作真的幹不下去了,孫軍幫他們幹完活兒後,累得仰躺在工作椅上,涼水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又有人叫他。

“孫軍,把這份檔案交到總經理辦公室去!”徐雪冷冷地說道,就是我說的那個三十多歲,還塗著浮粉濃妝的老女人。

“我歇會兒就去。”孫軍接過檔案袋。

“不行!現在就去,要是耽誤了公司的事,有你好果子吃!”

“死八婆!”孫軍心裡咒罵道,“難怪三十多歲了還沒孩子!天生與年輕人犯衝。”

我也只能無奈地把檔案送去位於四十六樓的總經理辦公室。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電梯前。

沒想到今天等電梯的這麼多,我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擠上電梯呀。目測有上百人在等電梯,每次電梯來了又只能擠幾個人上去。

腦海中此時鑽出了老女人的身影,她惡狠狠地對我說道:“你要是不能在十分鐘內把檔案送到,就可以滾出公司了。回老家種地吧!”

看到這麼多人,我也是狠狠地咬了咬牙,“拼了!”

邁開全力,蹬著兩條足輪車,踏上了一旁的樓梯。

一口氣從八樓衝到了四十六樓,這可能是我有生以來跑得最快的一次,就是在校期間的校運動會,我一百米也只能跑八秒。

當孫軍跑到四十六樓總經理辦公室的時候,看了一眼手錶,用時九分五十秒,還差十秒鐘。

他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喘一口氣要好幾秒才能吸回一口氣。臉色慘白一片,沒有一絲血色,彷彿隨時要缺氧去世,或者累倒在門口,被救護車拖到醫院去。也可能死在路上。

孫軍只感覺呼吸困難,連抬手敲門的力氣都快沒了。

總經理辦公室的人聽到敲門聲,回應地很快,“進來吧。”是一道清脆的女聲。

孫軍也不知道總經理是何人,他只是一位很透明的職員,平時很多會議都輪不到他參加,見過的領導也是屈指可數。

孫軍有氣無力,一臉慘白地推開門,走進了經理辦公室。他感覺自己心臟快爆炸了,此時恐怕每秒跳動兩百次,甚至更多。身體在警告他嚴重缺氧,快給「我」提供更多的氧氣,“我哪來更多氧氣,呼吸要一口一口來的!”

裡面的人看到門開啟了,也放下手中的筆,抬起低著的頭,看向來人。

那是一張清新脫俗,不含胭脂粉塵的絕世容顏。

“經理,這是你要的檔案。”孫軍看到眼前的經理,美得冒泡,心想,“好像在哪見過。”

他穩步走過去,步伐穩健,身體挺得筆直,每一步都踏得很穩,氣息也很平緩,一呼一吸都是自然無比,連心臟也安靜了下來,彷彿從來沒發生過什麼。

女經理胸前掛著自己的身份牌,張曉婷,很通俗的名字,卻有著不俗的容貌,讓明星都要黯然失色,很年輕,“這個名字好像也在哪個地方聽說過,看起來比我都還年輕。”

張曉婷接過檔案只是放在了一邊,又低頭繼續處理手頭的檔案。孫軍站在那裡,有些不知所措。

經理不發話,他也不敢自己走,更何況他還有一絲貪戀留在這裡的感覺。

看到經理如此年輕,孫軍心裡不由得有些自慚形穢。“經理,還有什麼吩咐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去工作了。”其實回去工作也是給他們打雜,但是站在這裡更煎熬。

試問如果你的領導比你年輕,或者你已經27歲了,看到你領導你比還年輕,就已經身居高位了,心裡的壓力得有多大。

“你先等幾分鐘,我處理一下手頭的檔案。你隨便找地方坐吧”張曉婷挽留道,眼睛一刻都沒離開過工作檔案。清新自然的柳眉未經修飾,秀髮自然順滑,根根如瀑垂下。

孫軍在寬敞的辦公室內隨便找了一個沙發坐下,仔細打量著張曉婷的工作環境。整個辦公室將近一百五十平,比很多人的家都要寬敞,懸頂很高,看起來很有深度,從落地窗能俯瞰整座A市的風景。

“你叫孫軍嗎?”突然一道聲音對正在四處張望的孫軍說道。

孫軍立馬回過神來,恭敬地起身說道:“是的。總經理。”

他心裡好奇,“總經理怎麼會知道我這個小人物的名字的。”

“聽說你是從華大畢業的?”

“是啊。”孫軍被問到這個的時候感覺自己給母校丟人了。華大在全國都是一所比較有名的大學,雖然比不上有些頂尖大學,但是還是有很大名氣的。他回答的時候心裡都有些忐忑,“經理可能在心裡鄙視我吧。”

“好巧,我也是華大畢業的。”

孫軍眉毛一跳,神色震驚,“經理,你也是華大畢業的——”聽到這條訊息,他只想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

實在太丟人了,同是一個大學畢業的,現在人家在公司當總經理,而他在公司當打雜的。

張曉婷臉上伴著一絲陽光的微笑,“我是華大21級本科。”

“完了完了。”孫軍內心有些絕望,他也是華大21級的本科生,兩人同時畢業,現在的處境卻天差地別。

“你是哪一屆的?”

孫軍臉色有些恍惚,發現開口說話是多麼艱難,好像嘴巴在這一刻就啞了,“我也是21屆的。”

張曉婷臉上勾起了一絲興趣,起身走到飲水機那,給他和自己倒了一杯水,遞到孫軍手上。

孫軍急忙感謝,沒想到總經理會親自給他倒水。讓他有些誠惶誠恐。近距離觀察張曉婷,真是一位氣質溫和,顏值線上的上級,讓人感不到一絲壓力,如沐春風般。

“你不要緊張,同是校友,難道你在學校沒有聽說過我嗎?我叫張曉雪,曾經參加過校園歌手大賽,還是大一的十佳歌手。”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像是想起了以前的學生時代,有些陶醉其中。工作制服穿在她身上對她沒有絲毫影響,掩蓋不住她的色彩。

她這麼一說,孫軍倒是想起來了,大一的時候他就參加了校學生會,參與組織過校園十佳歌手大賽,當時在組織過程中見到過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孩,也是參賽選手之一。

當時女孩比賽過程還出了一些故障,都是他去幫忙處理的。

不過比賽過後,他就再沒見過那個女孩,成為人生的一種遺憾,後來他就在想,“當時怎麼不敢問哪個女孩要微信呀!”

孫軍恍然,難怪第一眼看到張曉婷感覺有點熟悉呢,原來她就是大一遇到的那個女孩!

他心裡平靜如死水的心海一下子又活躍起來。

但是想到兩人如今天差地別的處境,那股躁動的火又熄滅了,“只能裝作陌生人吧…… ”

人生的遺憾就起源於那場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