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軍算是徹底被眼前之人打敗了，都這個年代了，還有人沒經歷過素質教育的毒打。
絕對是國寶般稀奇的人物，整個華夏都找不出幾個和金元一樣的人。
金元吃了兩碗麵才勉強吃飽，打了個舒服的飽嗝。
孫軍的家很小，只有一室一廳一衛，客廳稍微寬敞點，他平時工作都是在客廳裡，坐在沙發上緊緊盯著電腦螢幕。
那是能影響他命運的第一步。孫軍把自己寫的小說投給了很多小說平臺的編輯，若是能被編輯簽約，那他以後就能靠寫小說混個溫飽了，再也不用看老闆臉色了。
27歲了，也沒什麼發大財的想法了，上學的時候覺得以後一百萬隨便掙，畢業後覺得一分錢難撿。好像自從畢業後，運氣就變得極差，路上撿錢的事也沒他的份兒了。
孫軍逐個看著編輯的回信，臉上的表情逐漸嚴肅，凝重，最後崩塌。
“怎麼一個願意籤我的都沒有！”他近乎崩潰地怒喊道。嚇醒了剛睡著的金元。
“你怎麼了？又頭痛了嗎？”
“比頭痛還嚴重！”
“什麼？！”金元衝過去，給他檢查身體。
“你幹嘛？別對我動手動腳的，快給我滾開一點。”
“給你檢查身體呀！”金元有些緊張擔憂道。
“我身體沒事！”
金元疑惑了，“那你為什麼說比頭痛還嚴重。”
“我寫的小說被所有編輯都拒簽了。”孫軍抱頭痛哭，擊潰一個成年人的心理防線，也許只需要一個契機。他覺得自己最後的機會都沒有了。
“小說被拒簽了，有那麼嚴重嗎？又不是人生病了。”金元仍然不理解他為何會這樣傷心痛哭。
“這是我人生最後的希望了，工作沒了，老家回不去，我以後還能幹什麼——”他很迷茫，甚至有點後悔裸辭了，就算在公司會被老闆壓榨，會看到讓自己覺得自卑的人，但也比現在這般絕望要好。
金元來到他身邊，安慰道：“兄弟，實在不行和我一起要飯吧。”
“……”
“我要是去要飯了，這房租誰交，水電費誰交。馬上這個月的房租又要交了。”想到房租和水電費，他就肉疼，在A市，房價非常貴，普通工薪階級一輩子都不可能買得起房子。他租著這點房子，環境差，設施也不好，一個月就要三千。一個月的工資大部分都拿去交房租和水電費了。儘管他在吃的方面已經很節儉了，但還是捉襟見肘。
金元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還是覺得要飯來得舒服。
「咚」「咚」
外面的敲門聲打斷了孫軍，敲門的聲音很響。
“誰呀？”他過去開門。
“江姐，你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兒嗎？”
江姐就是他的包租婆，沒學歷，沒長相，三十多歲了還沒嫁出去。但她卻過得遠好於孫軍。因為她是本地人，這棟破爛樓都是她家的，每天只要出去逛逛街，月底來收租就好了。
臉上化著濃妝，讓本就捉襟見肘的魅力，更加窘迫。鼻子上還長了一顆黑痣。
孫軍剛來的時候兩人關係還是挺好的，他名校畢業自帶光環，她雲英未嫁。就在江姐家以為兩人要成就一段佳話時，孫軍拒絕了。
江姐問他為什麼，她是黃花大閨女，還有錢。
孫軍抱歉道：“二老年邁，不能受驚。”
江姐被他拒絕後，哭著離開了。從那以後兩人的關係就很差，只是租客與包租婆的關係。
“下個月的房租和這個月的水電該交了，一共三千五百塊。”江姐嘴上叼著根菸，手上計算著孫軍要交的錢。
“怎麼又漲了五百！我這個月也沒怎麼用水電呀！”
“是房租漲了五百。”江姐大聲道，“以後每個月房租都要漲五百，這棟樓都是這樣。愛租不租，你不租有得是人租。”
江姐說得沒錯，雖然這裡環境很差，到處都是蒼蠅，卻是A市能租到的最便宜的房子了。換個地方至少都要五千。
可他一個月工資才五千，飯都不吃了嗎！
“江姐，能不能寬限幾天，這個月工資還沒發下來呢！等我發工資了一定第一時間給你。”孫軍哀求道。
“不行！”江姐大聲拒絕了他。
“你要是租不起，就給我搬出去。”
江姐的巨大聲音也讓金元聽到了。
“怎麼了，誰這麼大聲音啊？能不能小聲點，樓都要被你震塌了。”
“你管老......娘還在家等我呢！”江姐跟只貓一樣從孫軍眼前溜走了，加大號的身材絲毫不影響她的奔跑速度。
金元出來的時候江姐已經跑不見了，“剛才是誰呀？”
“包租婆，這房子的主人，來收租了。”孫軍一臉頹喪，提前幾天就要交房租和水電讓他很難受，他離開公司時，公司只給了他兩千五，還差一千塊呢。
平時他也沒攢到錢，可以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那他為什麼離開了？”金元好奇地問道。
“好像是說她老孃在家等她，先回去了吧。”
孫軍一屁股坐在破舊的沙發上，四肢一攤，像個死鬼一樣。“不想動了，什麼都不想做，好想躺平啊！”孫軍吶喊道。
“可我什麼都沒有啊，沒錢，沒工作，還有兩個老邁的父母在農村。”
休息了一會兒後，孫軍起身開啟了手機，翻看微信中的通訊錄。生活再難，日子再艱苦，為了生存，還是要繼續的。
金元則沒心沒肺地開啟了電視看了起來，他學習很快，孫軍稍微教一下他就知道怎麼操作了。
“喂，強哥，好久沒聯絡了。”
“軍兒啊，有什麼事兒嗎？”
“是這樣的，我最近剛失業了，能借我兩千塊……”
“嘟——，嘟——”
“救急嗎……”
“喂，小麗姐，我最近遇到點經濟困難，能借我兩千塊錢救急嗎？”
“孫軍，不好意思啊，我家最近才付了首付訂購了一套房子，手頭上實在沒有多餘的現金，真是抱歉啊。”
“沒事，沒事，祝你倆生活幸福啊——”
……
“完了，都借不到錢。以前關係還挺好的，現在一提到借錢，一個個都說手頭不寬裕。”他現在徹底沒招了。總不可能還打電話回去問父母要錢吧，他也是要臉的，不然也不會辭職。
